“下官也不知道啊...”杜宝一脸委屈:“我们藏在山坡上也看不清楚,只知道刚才一战后,金军尚未整肃就快速撤走了。”
“不会就这么跑了吧?”达木塔皱眉问道。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柳鹂抱着膀子分析道:“骑兵部队和弓弩部队都被我们击退了,完颜苍吉也知道他把手下的骑兵们彻底得罪了,再战恐怕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干脆就撤了。”
“经过这几天的对阵,难道还看不出来完颜苍吉是个什么人?”席牧淳向远处望了望说道:“战争贩子,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对士兵的生命视如草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你的意思是说他又在憋什么坏水套路我们?”达木塔顺着席牧淳的目光向前望去,挠了挠光头说道:“他手下应该没有多少人了,就算打伏击也不会有太大作为。”
“如果完颜苍吉没跑,那他一定留有后手。我们收到的消息是金军两万骑兵入侵,可是现在来看呢?”柳鹂摇了摇头说道:“光咱们消灭的就不止三万人了,天知道他们到底来了多少。”
自从魏淑芬牺牲之后,两个男人一直沉浸在悲痛和暴怒中,能够保持清醒的只有柳鹂。从山坳里柳鹂就一直在规劝席牧淳不要冲动,但他已经怒火上头压根听不进去。而今附近的金军已然撤走,周围的环境变得安全,席牧淳的大脑这才放松下来,聪明的智商又开始占领高地了。
皱眉思考了半天,席牧淳不得不承认柳鹂是对的,只好挠了挠鼻子说道:“柳鹂说得很有道理,大军疲累,追杀个残兵败将还行,若是金军仍有后手,我们恐怕难以抵挡。既然金军并不在附近,我们干脆先打扫战场略做休息,等天黑之后再行动。”
眼见席牧淳总算是冷静下来,柳鹂长出了一口气,赶忙招来传令兵通知大军打扫战场、原地休息。
四个将领并排坐在山脚下,席牧淳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舆图,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说道:“前方十里就是咱们与迪古娜决战的地方,那里是一整片开阔地,再往前就是山林,比较容易设伏,先派几个人先去侦查一下,如果完颜苍吉没在山林设伏,那我们就先不去管他,调头去西和州与索隆他们汇合。”
其他三人点头同意,正在讨论细节,两名士兵抬着一个用树枝和篷布扎的简易担架走到四人面前,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担架上躺着一个人,蒙头盖着白布,四人目光所及,热闹的讨论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魏兄...”席牧淳眼眶瞬间就红了,起身来到担架旁“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双手颤抖着掀开了白布,再次看到了魏淑芬冰冷而坚毅的面庞。
在相府后院的初见,临安小巷中的切磋,一起调查达木塔时闹出的各种笑话,并肩全力应战龙寅香时的浴血苦战,魏淑芬重伤之时众位兄弟的守望以及苏醒后众人的欣喜,直到前几日带领援军到达兴州时的意气风发......
与魏淑芬相处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在席牧淳脑海中闪过,金子般的手足之情和兄弟之义,再见时已天人永隔,席牧淳的心如同被重锤一下又一下的击打,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地流淌。
其他三个人也走了过来,谁也没能控制住心中的悲痛,四个领军将领都坐在魏淑芬的尸身旁抹眼泪,一大群宋军士兵在一旁静立围观,肃穆的场面引得杜鹃啼血,归雁悲鸣。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席牧淳安排士兵聚拢枯枝搭了一个临时的火化台,在一众兄弟的注目下,席牧淳点燃火把,亲手送魏淑芬最后一程。
仪式尚未结束,几个被派出去侦查的兵丁骑马飞奔而回,跌跌撞撞地跑到席牧淳面前大声报告:“将军,您快去看看吧,前面出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