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一个眼神,登时将范喜吓得魂飞魄散,双膝一软“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趴伏在地上浑身哆嗦,声音已然带了哭腔:“奴才罪该万死,扰了陛下清净!”
皇上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范喜,并没有出声,转而抬眼看向愣在一旁的席牧淳,看到席牧淳丝毫没有下跪行礼的意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当你在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当皇上打量席牧淳的时候,席牧淳也没闲着,从头到脚将这个皇帝看了个仔细。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便是南宋的开国皇帝,宋高宗赵构,一个因父兄无能被迫营业当皇帝的倒霉蛋儿,一个曾经被金国人追得屁滚尿流的怂孩子,一个时而想战时而想和的墙头草。说实话,席牧淳对这个皇帝并不是很喜欢,活得时间挺长,漂亮事儿没办几件,现在他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儿打量着自己,搞得席牧淳很想大声问一句:“你瞅啥?!”
“放肆!”席牧淳还没说话,一旁的一个小太监先出声了,走到席牧淳面前怒斥道:“见到陛下不行大礼,还如此放肆直视,你打算造反不成?”
正在深情对视的两人都被小太监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席牧淳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从哪儿冒出来的?皇上自己都没说什么,用得着你蹦达出来叫唤?”
“你...”小太监被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颤抖着手叫喊道:“反了反了,来人呐!”
“哐...”宫门被推开,几个大内侍卫跑进来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小太监刚要叫喊着告状,身后的皇帝突然发话了:“没什么事,都下去吧。”
众人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忙退出了垂拱殿,殿内只剩下皇帝和席牧淳二人。
“你就是秦相的女婿?”皇帝微微欠了欠身,斜卧在床上看着席牧淳:“近日里接二连三的地有大臣上奏,夸你是个有勇有谋、胸怀百姓的人才,让朕很是欢喜。今日召你前来,你见君不跪,朕知道你是刻意为之,想给朕留一个铁骨铮铮的印象,这样的心思朕见得多了,也不怪你,毕竟有人终其一生也见不到朕一面,你有此机会想要把握住,也是人之常情。”
席牧淳闻言眉头一皱,这皇帝自恋的有点过分了吧?
“好了...”皇帝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两步,转头看向席牧淳,微微一笑说道:“你在潭州做的事朕都听说了,狠狠地挫了金人的锐气,你说朕应该怎么赏赐你?”
“草民所做之事一乃是为相府生意,二乃是见不得我朝百姓受金人欺压,使职当为,仗义行事,无需陛下赏赐。”席牧淳抱了抱拳客气地说道。
“无需赏赐?”皇帝笑眯眯地转头看着席牧淳,声音依旧不冷不热:“你说...这么多朝臣夸赞你,引荐你,把你说成我大宋不世出的栋梁之材,朕若是没有封赏,岂不说明朕有眼无珠,不识人才?白白浪费了你这颗沧海遗珠?”
皇帝这番话说得夹枪带棒,席牧淳很是大惑不解,皱着眉头看向皇帝,思虑了半晌后才明白其中深意,点了点头说道:“草民乃是相府赘婿,出身低微,所行之事也皆是为谋妻女福祉,承不起陛下赏赐。陛下若要酬功,不如赏秦相的教化之功吧。”
席牧淳话音刚落,皇帝便转过头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了赞许之情:“你是个聪明人,朕很喜欢。好了,你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