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布尔、立盾、冈索、克劳瑞丝、诺维雅季，以及第三部队。”弗莱德里克点兵之后带人前往不明生物的发生地。队内气氛严肃，但也不妨碍肖布尔悄悄钩住立盾脚踝却被对方一个大踏步拽拉分来双腿摆出一个一字。“哦，我的蛋，你多少给我在新兵面前留点面子？”
立盾本来不是沉默寡言的人，只是他的嗓门格外大，身材又对得起名字里的盾字，厚实有力肌肉盘蛰活动起来便如生物，给人不好惹的印象久而久之就不太爱说话了，也只有外号剑圣的肖布尔还能那他开玩笑。“我以为你故意缓解气氛。”
“我缓解气氛是没错，但我本来想的是把你撂倒，让战机颤抖这样的形式，你这脚踝也太粗了。”
“战机的稳定性很强，水平稳定仪只要正常工作就至少可以承受万吨级的冲撞。”
肖布尔一副拿你没招的表情，但也不会因此抑制多动症状般停不下来的身体，拿出一柄高纯度能量积聚而成的光剑，伸手朝立盾。立盾默契调动纳米机器人拼凑强化塔盾，塔盾高过两米，正好把他整个人覆盖进去，放在肖布尔面前就夸张了点，两人的活动空间一下子逼仄，肖布尔安静坐下，将盾牌横放身前，光剑走龙蛇在塔盾上笔画，这些独特符文单个拿出来类似象形文字，按照特有规律排布更像一副画，纳米机器人记住这些符文，将能量导入，浮光迷蒙，将字符淡化，一瞬间的变化还是被在座的传奇英雄捕捉，就在方才，塔盾的能量绕着符文凝滞片刻，盾身剧烈震动，“会强化你的动作，我没动，所以它只是颤抖，这个指令存在周期，飞出去的盾牌可以弹回来，你好好熟悉还可以作为踏板，我叫它传统物理学的可怕毁灭者。足够实现左脚踩右脚升天的操作。”这些显然超过科学解释的范畴的符文，一共出土五千枚，大多数还不能明确作用，肖布尔可以说是利用这些符文的天才，也只有他可以轻易描摹符文镌刻于能量通路当中。笔落华生，字符的弧度都有考究，不同位置对应不同笔法，所以肖布尔神情认真，一丝不苟。
弗莱好像掐表在整点开口“目标资料已经传输进入你们的数据库，三十分钟之后到达目标所在，资料分析同步进行，强制等级S。新生物的习性测试在战斗开始三十秒后开启，数据收集五十秒，对比实验三分钟…此前行动全部服从数据中心指示，包括我自己。”
强制等级是在面对任务目标时候的态度的衡量，等级越高，出勤人员就越是不能自由发挥，不论主客观。如果不熟悉弗莱的人会觉得他死板不近人情，也可以勉强划为内向的人，了解他之后就知道，他就像一台不需要休息的死板机械，永远在做一些最终会被证实正确性的事情，即使在这途中遭受质疑也不屑于解释，从他杀死亲生父亲放走异化的母亲任由她树立起一个恐怖性质角色这件事就能完美体现。他也不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了，于是只将说过需要的话，半点不多费口舌，但他的命令即使刚开始没人能懂随着时间进行几乎所有人都会产生恍然大悟的的感觉。他没有什么领袖气质，高高站着就能让人产生跟随的意愿，可以说真好相反，因为不能衡量的力量，他的存在会对所有人产生压迫感。暗派至今没有人能理解他，可跟随者在这二十年中涨了又涨，没有人怀疑他会带领暗派走向区别分合辗转轮回的道路。
即从他宣布任务过程之后，机舱内的气氛又冷下来，第三部队的几位主要指挥官也在机舱内，他们比起几位传奇英雄对弗莱的敬畏更甚，不至于影响任务，但在弗莱离开之后却一定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冈索拿出牛肉片递给一位指挥官，“我们合作过？是拉斯顿卡尼亚战役还是布莱德西潜入计划来着？”
“潜入计划中因为我的失误导致战局比预想多僵持了两分钟，三位…”
“没人能不犯错，嗯，除了他，你的指挥可能失误，但从结果上你的任务评价等级很高，这就能说明牺牲是值得的，战争中没有谁比较金贵。”
“将军也这么认为吗？那么如果是…”
“布鲁诺！”
“我知道你会问什么，既然明知道战争会死人，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我也知道你的信仰不曾动摇，只是挥舞武器时难免迟钝，这很好，至少你们不曾对杀伐感到麻木，不然即使两派矛盾消失你们也没法融入社会。仅仅凭借一腔热血抑制痛苦还不够，我的方法很简单，有些事需要人去做，这就是我存在的价值。简单的逻辑比较好后续补充，不过你们未必需要跟着我走，屠杀之后也能回到平静生活这条底线保持住最好。”
接着又与几位指挥就任务进行讨论。相比之下抱肩闭眼休息的克劳瑞丝，就很更有传奇英雄的风范，简练理智，电光火石之间取敌人性命，她就给人这种感觉。一边诺维雅季想找她说话都不行，只得学着她盘腿休息。
飞行过程感受不到震动，但速度其实超过了无数人类或者自然设下的限制，三十分钟不需要看时间计量，在座的几位也能卡得死死的，机舱打开，从接近仓门的人开始，陆续跳下，第三部队还要更加迅速进入需侦察区域。即使在海面上也不会显得零散，队伍整齐，姿势统一，海面下有从未见过也不知是敌是友的生物。从轨道音像检查看，对方的身躯之庞大还要超过最高峰的半山腰围，横截开，439平方公里。这样庞大的身躯也只有银河战舰可以与之正面碰撞。
人类在它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可就是明知对手为此等庞然大物第三部队也不会有半点后悔，并非不惧死亡，而是文明千百年积蓄的傲慢，星球内没有人去不了的地方，也不存在能与人类对抗的生物。
暂时被命名山怪的生物，自深渊而来，对物质更加丰富的世界还有不理解，滞留峡谷缝口，完全没有动静，但很难想象会有如此巨大外表还挂满礁石的死物悬浮水中。
“解析运动状态，确认出现空间相位偏差。”数据分析的冰冷电子音响在每个参与者的脑海。“是不是过分了点本来就一身乌龟壳还有什么偏差，也就是说这龟壳还可以高频振动呗。”肖布尔摊开手表示拿这种复杂的计算难题一点办法都没有。计算偏差之后还需要改变攻击频率才能真实接触到对手，装甲适应高频振动不难，但身体未必吃得消，减振不持久，何况完全共振对机甲的其他系统也是巨大的阻碍。“加速靠近中，表面未发现特殊能量反应，目标疑似不具备攻击性，因此出现改变的环境也会在三十个单位日中恢复，气候及地形变化接近于零，定性检查结束。”
“尝试攻击！”
“我去，老大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啊，这种怪物如果发怒也就只有老大你能全身无损回避，何况人家也没惹咱！”
弗莱冷眼一瞪，即使隔着两层能量罩及护目镜肖布尔也好像看到了弗莱那双冷冽的双眼之中的寒气。打了一个激灵，不过他也知道这是老大正常的眼神，甚至还要稍微偏软，意思是“你有什么看法？”
“而且以什么方式攻击比较好，老大你也没说。”
“合适这个体积的攻击方式，自然是轨道炮。”
场面沉寂片刻，“老大使不得，现在事态发展也没有那么紧张，我们还是有很长时间检查这种生物的。明派不会这么快发现这家伙，何况他们也没胆子调动主要战力过来侦察，派侦察兵之类就是有来无回，我们可以慢慢来！”诺维雅季赶紧组织自家老大的“莽撞”决定。
弗莱又一个眼神，还是熟悉的味道，诺维也一个激灵，“首领不妨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如此激进？”冈索对弗莱的决定一向是绝对服从，就算不能理解，最多存有质疑等待哪一天以事实说明。
“即使它暴怒而死前反应影响到生态环境，我们也可以将之降低至可控制范围，它是两派对立之间的变数，尽可能减少变数就是削减明派翻盘的机会。”
“只是这样吗？可是我们也没法肯定山怪就不是我们的友方，或许从它身上我们能找到新的发展方向。”
“这就是变数！”弗莱打断他们的陈述，“投票决定，所有最高会议成员。”
“又出现了需要最高会议决策的情况？我无脑支持首领。”
“你多少先听听情况，万一首领是要你去可知星际边缘养猪建立境外养猪新战线呢？”
“那我也服从暗派，首领的想法永远是对的。而且反正不是我在最前线。”
“请不要在会议频道发布无关言论。”
“你这句算不算无关言论。”肖布尔赶紧出来昭示存在感。
“事件总体情况已经了解。”
“同上”……
“投票开始，中立七人，十九人支持首领，就算不拿老大的一票作十票也是毁灭作为主要方针，这就没我什么事了，告辞。”统计员断线宣布评判解决定调。
最高会议一共三十九人，仅有两位不在传奇英雄之列。他们的决定就是文明的决定，影响力远超过地球上的所有独裁者，十三颗行政星的未来掌握在三十九人手中在一般文明难以想象，可这些人都确实在做承担文明压力的事，每一步棋都下得小心翼翼。
“轨道炮准备阶段，选定最高能量级，锁定目标，完成海水隔断，调整轨道。”
同时还有海水滞留相关系统，在发射轨道炮前都需要清除可能出现的障碍，包括空气，高纯度能量会影响到大部分物质的化学构成。海水则更不用说，就需要在沿途分离海水制造真空区域。电磁束缚在这里就有了用武之地。“我们应该在海滩上戴着墨镜欣赏这份壮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个晾衣架一样做电磁场的巩固。”肖布尔跟一边的第三部队成员抱怨道，对方不敢接话，就连弗莱自己也在轨道炮涉及范围的边缘地带。晾衣架的形容十分贴切，他们需要等到光柱发射的瞬间排出一柱海水，直通海底，直到炮击结束，真空立即消失海水倒灌完成二次伤害，第三部队还有大部分成员分布在山怪身边做尸体收集工作。
因为都有数据库计算支持即使这样的工程还是第一次，参与者也都不会出现纰漏，最需要注意的也只是山怪的反应，不过料想对方也不会过盛反应。大概率没有反应的机会，庞大身躯既是它的优点，同时也会导致它难以迅速调动身体，不过其异于一般生物的构成确实也可能让这副身体发挥不符合逻辑的超强速度。
按照国际惯例这一炮如果不能让对方灰飞烟灭就轮到对方大发神威。弗莱仰头观察，跨过空间直视轨道炮，炮口正在积蓄能量但反应都在专用“枪膛”，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明暗两派各掌握了一些轨道炮，显然暗派拥有更多，但除去个别几架调动轨道炮还是需要向上方申请，所谓上方自然是明暗两派的联合协会，其他派系实际上并不被法律承认，顶多算是民间组织。
话说回来，凝望炮口会让弗莱这个权利集于一身的男人平静，平静之下稍微会有一些激动，这架区别火炮的杀器可以轻易游走至星球任何角落，降下犹如神明审判的处罚，各人即使传奇英雄也不会选择硬抗，如果在他的童年就有这样武器，生活是不是可以轻松很多，父亲为了救治母亲倾尽家产，实际上家里人知道这样的努力毫无意义，异化是不可能逆转的。
没能救下母亲，弗莱并不后悔，母亲并没有给他带来母爱的温暖，记事后，他渐渐的厌恶这个活得不人不鬼的女人，埋怨她为什么不愿意早点结束生命，即使就在他眼前，这个照片中十分美丽的女人就曾经将玻璃碎片扎进喉咙。他也埋怨脱离带水的父亲，面对母亲这个就算在异化人中也十分异类的怪物，还保持柔情，还要施舍会让家庭陷入窘急的爱意，弟弟被母亲残害是在父亲隐瞒，他几次被虐待，没有死，也绝对不是那个不像人的女人悔悟，直到杀死父亲，放走那个怪物他也相信，吓走她的是自己的眼神。这个家庭从他认识开始就没有完整安宁过，父亲最终的异化未必是因为基因相互感染，很可能也有心理因素，他同时猜测自己的是不是也已经在异化，只是藏在理智之下。那天母亲就是发现弟弟出现异化的才残忍下手，为了…是保护自己？也只有在凝望炮口这所有的思绪才会停下，这一炮可以带走大部分烦恼，不论主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