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把你娘气的!”
唐承平此时也不好再看戏了,干咳一声说道:
“辰逸啊,赶紧跟你爹赔个不是,莫要气他了。”
如果是方才唐辰逸的演技一眼就被人看出来的话,那他接下来的一段表演简直无可挑剔!
只见他仿佛被唐承祖的话骂醒一般,浑身颤抖着,头微仰着,两行清泪自眼角流出,沿着脸颊像一粒粒珍珠般落下,未说出的话到了喉咙边上又被一阵无声的哽咽生生咽下,一副愧恨万分的样子。
“爹呀!孩儿再不读书了!读书——害人啊!”
一阵歇斯底里的嘶吼声响彻书房,落入唐承祖的耳中,他仿佛是没听清,抑或是不敢相信一般,顿在空中的手指猛烈颤抖着。
“你……你说什么?”
“孩儿说读书害人不浅!孩儿再不读书了!”
唐辰逸这句话说的情真意切,端的叫唐承祖相信了七分。
其实他说的也未尝不是心里话。
爹呀!你早说啊!能去勾栏我还看什么书啊?
咳咳!开什么玩笑,我读春秋的!
唐辰逸脑袋里两个小人拿着叉子,各执一词,打得不可开交。
要怪就怪前些日子唐承祖在跟唐辰逸说的时候只说了不可读书,没有点化他其他的。
要说也是他悟性不够,像他的堂弟明显悟性就比他强许多,不就是要表现的像个纨绔子弟吗?
不读书只是第一层,而唐景佑很明显已经在第五层了!
唐辰逸哭的像个孩子一般,索性一屁股坐倒在地,捶胸扼腕,哭的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爹啊!孩儿资质愚钝,未能明白爹的深层含义和良苦用心,孩儿有愧啊!孩儿发誓自明日……不,自今日起再不读这劳什子书了!孩儿明日就出去学景佑一般,在京城内飞鹰逐犬,寻花问柳,欺压良善……”
说到这里,唐承业的老脸明显又是一红,他觉得自己好像不该给这兔崽子支招儿。
听到前面的话,唐承祖还有一种欣慰的感觉,但听到最后不禁猛烈咳嗽了起来。
“咳咳!辰逸啊,咱们唐家是钟鸣鼎食,诗书传世的良善之家,那等欺压百姓之事还是不要做了,有违祖训!”
“哦,对!孩儿险些又误入歧途,父亲大人英明!”
唐辰逸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旋即又一脸崇拜的看向唐承祖。
也就是前面的事可以干了?
父亲大人果然英明!
前些日子他爹跟他说时,他觉得永乐大帝一代帝王,不至于那么小气,这么点事儿记这么久,再说他爹实际上算起来也不算建文旧部,未免有些神经过敏了。
后来谈及不让他读书之事,他又紧张不让他读(那本)书了,未想其他,没想到却是错失了如此之多,幸今日得蒙点化,受益匪浅啊!
“爹!”
“儿!”
“孩儿能先起来吗?”
“哦,快起来!”
说着,唐承祖老怀大慰,抹了抹眼泪,弯腰将唐辰逸扶了起来。
见到他们父子二人冰释前嫌,父慈子孝得场面,杨氏不禁湿了眼眶,连唐辰逸的二叔三叔都松了口气。
这时候才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响声,唐家的老太爷唐兴邦弯腰驼背的拄着拐棍,边踱步边敲得青石阶“梆梆”直响。
离他最近的唐承平急忙上前扶着老人家,一脸恭顺。
“爹,您慢着点儿。”
老爷子却是不理会他,在门外听了许久的他,黝黑的满是岁月沧桑的脸上早已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枯槁的手说道:
“我唐家——出了个麒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