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城北跑道。
一架木头飞机歪歪扭扭地磕在了跑道上，反复上下颠簸了几次，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归零的速度表盘，屏住呼吸的蚊子缓缓松了口，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妈耶……”
可算是降下来了！
机腹上中了两枪，机翼上五枪，这还是他在拉升过程中冒着散架的风险，做了滚筒机动的情况下。
这些敌对NPC尼玛是塔科夫的男团吗？
步枪扫射都能有这命中率也太离谱了！
绝逼开东西了！
将帽子丢在了机舱里，蚊子双手一撑跳了出去，检查了下自己的座驾。看着那些抢眼和裂痕，心中一阵肉痛。
由于飞机的机翼和机身都是木头做的，防御力约等于零，基本上和子弹一碰就是个窟窿。
其中一发子弹更是擦着电路线过去的，差一点儿就给他左边的电池打冒烟了。。
不过，也得亏是木头机翼。
由于对方子弹动能过剩，导致威力过穿，因此反而没有对机翼造成严重的结构性损伤。
蚊子在天上还盘旋了一会儿，直到返航的时候才发现机舱漏风、机翼开裂，不过那时候距离跑道只有几公里了。
慌归慌，但问题不大！
四个徒弟围了上来。
夺命瞅了眼飞机上的枪眼，诧异道。
“卧槽？你用这破飞机和人狗斗去了？”
“捞薯条的时候挨了几枪，问题不大……这飞机还能修吗？”抚摸着机翼的文字心疼道。
劝架走上前，盯着机翼看了眼，摇摇头。
“修不了，机身和机翼……重做吧。”
追魂拍了拍蚊子老兄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儿，反正木头做的也花不了几个钱，电池、马达和机枪都还在……人也在。”
“话是这么说……”
但要是能不挨这几枪就好了。
扣掉换机翼的钱，这趟任务四舍五入约等于没赚，唯一的安慰是贡献点和飞行技能熟练度。
蚊子长叹一声，为逝去的银币肉痛。
“难受！”
……
清泉市东郊。
在吕北的带领下，二十名身穿轻骑兵外骨骼、隶属于近卫兵团的原住民士兵，正火速赶往红烟飘起的区域支援。
作为新联盟常备兵团中的精锐，站在这里的都是参加过两场战斗并幸存下来的老兵。
经过了诱导表达血清的改造，他们的身体各方面素质都远超常人。
不过和克隆体们的“特异性”强化不同，自然人觉醒之后的面板数据更趋向于三项以上属性的平均。
只有少数先天资质优异或者特别幸运的实验者，才能在某一项属性上出类拔萃。
这类人一般会在小队中担任特殊的位置。
比如敏捷系觉醒者通常因为优异的视力和反应速度担任班组射手等职位，力量系觉醒者更多承担弹药携带、火力支援位, 体质系觉醒者则站位相对靠前等等。
这些都是玩家们在无数次死亡和“官网讨论”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带着弟兄们接近了花坛中央那台废弃的重型外骨骼, 吕北上前检查了一下旁边烧焦的尸体, 食指在头盔上点了点。
“……报告，我们在信号弹附近发现了一台损毁的外骨骼！友军已经从目标区域撤离，请求下一步指示！”
坐在浏览室沙发上的楚光听完了前线士兵的汇报, 思索了片刻之后下令道。
“回收残骸，一个碎片也别落下！”
吕北：“是！”
听到那声铿锵有力的回答, 楚光结束了通讯, 看向了一旁泛着雪花白的平板, 眉毛抬起了一丝饶有兴趣的表情。
“反无人机？”
有点东西啊这些人。
大概数分钟之前，他将部署在401号避难所附近的蜂鸟无人机调去了前线, 试图追踪那些向废墟逃窜的不明武装力量。
然而当这些人撤离战场之后，立刻发现了跟在后面的无人机。
其中一人掏出了一把方头方脑的长枪，大概是反无人机电磁枪一类的武器, 对着他的蜂鸟照了过来。
再然后, 无人机与控制终端之间的连接便断开了。
不过断开归断开, 蜂鸟无人机到底是战前产品, 反入侵能力并不弱。信号劫持被之后，立刻触发了保护机制, 控制元件主动切断了通讯功能，进入无线电静默状态，由摄像头识别路径沿原路返航。
唯一可惜的就是把那群人跟丢了。
楚光只能从他们逃窜的方向判断, 他们是往北走了。
“他们是火炬的人。”
食指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点，楚光思忖了片刻之后开口道。
“小柒, 有办法黑掉他们的外骨骼吗？”
小柒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道。
“主人, 他们外骨骼使用的芯片极有可能是战前芯片的仿制款，如果操作系统是他们自己编写的话倒还好……”
“但如果是直接套用战前的操作系统就很难了。”
楚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这样啊。”
虽然意外,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矛和盾并非孤立存在，既然存在入侵手段，就一定存在能够防御入侵的盔甲。
在人联时代的早期，甚至是进入繁荣纪元之前，机器学习技术就已经相当普及。人们比起亲自动手编写每一个代码，更倾向于搭建一个AI算法，让这个算法向人类一样学习, 自动地适应各种应用场景。
相当于编程领域的自动化。
而随着量子计算机的诞生，传统加密手段几乎作废，人类的算力从0和1这两个孤立的支“点”，进化成了一条无限延伸的“线”, 相应的加密措施自然也会诞生出来。
在繁荣纪元，即使是最基础的反入侵插件，也拥有着灵活的识别能力和判断能力。
它们就像人的免疫系统一样，能够识别未知的病毒并形成针对性的抗体，确保快递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准确无误地送到顾客的手中，也确保导弹能准确无误地砸到敌人的头顶。
小柒虽然是接近“完全人工智能”的AI，但终究是通用型。
其特点是什么都能干，但并不意味着什么都能干到最好。
编辑好用的应用程序，灵活地满足使用者各种需求，甚至是给予精神上的支持和鼓励，这些它都能做到。但具体到某一领域，它的能力并不比专精该领域的AI更突出。
如果满级是5，平均值是3，那么它的入侵能力大概在1~2左右，也许在算力的加成下也许能到3。
不过虽然小柒并非专业的黑客，但避难所仍然不用担心遭遇电子战入侵的问题。
避难所服务器安装的防御插件配合服务器本身的算力，反入侵能力能够达到MAX，相当于当前时代下的天花板。
因此即便进攻能力不强，也没谁能通过黑客手段黑掉避难所的安防系统。
至于平行世界的地球诸国的反入侵和入侵能力？
乐观一点应该在0.1左右，四舍五入一下约等于没有，毕竟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东西，讨论骑兵和坦克的战斗力没有意义。
然而偏偏75亿人至少35亿对信息技术的依存度达到了90%甚至更高，信息相关产业市值超数十万亿，间接影响着交通、物流、金融、工业、农业等数个领域，大量人员离开了互联网连生活都成问题。
也正是因此，信息领域的降维打击才能形成“有效威慑”。
如果退回一战甚至更久远的大航海时代，电子战的威慑力反而相当有限了，打个广播过去招内鬼都未必有人能收听到。
至于自己的管理者系统为什么能够接管其他“反入侵能力同样拉满”的避难所？
楚光更倾向于认为是设计支持留下的后门，而非小柒通过非法的入侵手段做到的。
比如……
在人联避难所的程序中有这么一行隐藏代码设定了：“一旦管理者死亡或主动放弃职责，其他避难所的管理者，在满足特定条件之后将自动获得本避难所的管理者权限。”
屏幕上重新出现了无人机的画面，返回集结点的蜂鸟无人机重新回到了终端的控制之下。
小柒：“主人，要继续跟上去吗？”
楚光摇了摇头。
“人都走远了，跟上去意义不大。”
小柒：“呜……”
听着那可怜兮兮自责的声音，楚光笑了笑说道。
“没事儿，这不怪你，能试探出对方的虚实已经足够了。”
况且他大概也能猜到对方打算去哪儿。
往北。
无非是去找嚼骨部落的人，总不可能是去联系八竿子打不着的大裂谷。
之前从那些掠夺者的卡车上，楚光缴获了不少火炬教会的神经连接装备，足以证明嚼骨部落受到了火炬教会的支持。
这些老鼠跑不掉！
楚光拿起桌上的平板塞进兜里，从沙发上起身。
“替我喊一声殷方，让他在电梯门口等我。”
小柒：“好的主人，您打算出门吗？”
“嗯，”走到镜子前整了整衣领，楚光点了下头，“我打算去401号避难所一趟。”
……
清泉市东区。
一头身长五米、脖子上挂着项圈的死亡爪，正驮着一人一铁疙瘩在废墟上急速奔跑。
“我们为什么不坐车？”
“轮胎可穿不过废墟，这是最快的交通工具。”
“我宁可慢一点，上次我们不也是慢慢走过的吗？”
“好了，少废话，我时间宝贵。”
俩人身下的妮蔻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呜噜，然而那深入骨髓的威慑又令它不敢造次，只能将情绪发泄在了脚下的混凝土石块上。
跨坐在死亡爪的背上，楚光感觉自己就像个身披重甲的龙骑士。
可惜了。
这头笨蜥蜴没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