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军责怪地说:“亏你还是个老侦查员,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你抓了张志宽,不等于是打草惊蛇,给廖斌报信,让这个老特务跑了吗?”
齐志刚赧然地笑着说:“在哈尔滨这个老狐狸是从我手里溜走的,我现在不是急着想抓住他吗?那么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想法?”
李红军说:“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些不对劲。廖斌是个有经验的老牌特务,他用酒坛子装炸药,难道他不会想到我们会循着那个破坛子的线索找上门去?”
齐志刚顿悟般地说:“你是说,他是故意把线索留给我们的?”
李红军继续思考着说:“反正是不太对劲。想抓廖斌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现在我觉得太容易了。”
齐志刚皱着眉头说:“这老狐狸是不是在给咱们挖坑?”
李红军沉吟着没有吭声,齐志刚烦躁起来,说:“我看还是先从张志宽下手,说不定从他那里就能审出真货来,关键是用个什么隐蔽的办法审问他。”
李红军说:“这个容易,他不是登记自首了吗?他得定期向公安部门汇报,咱们就抓住这个机会审他。”
齐志刚问:“怎么个审法儿?”
李红军说:“当然是攻心为上。”
第二天下午,张志宽按时来到了德外派出所,一进办公室,看见两名公安人员已经坐在桌后等着他,立时立正把身子站得笔直,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背书似的大声说道:“报告政府,我叫张志宽,原是国民党保密局一名后勤员工,于今年三月二十一日主动登记自首,并得到政府宽大处理。我从上次前来向政府汇报以来的七天里,没有违反政府任何规定,我……”
一位公安人员伸手将他止住,说:“你不觉得絮烦吗?我们不想听这些,你能不能讲点有用的?”
从公安同志的这一问,张志宽立即知道事情可能败露了,但是他仍然明知故问地说:“有用的?政府,我……我不知道什么有用,什么是没用的?”
公安同志又问:“你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那我问你,我们党对你们这些人的政策是什么?”
张志宽挺胸站直了后大声说:“报告政府,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公安同志说:“既然知道,你还装什么糊涂?”
张志宽叫屈地说:“政府,我不是装糊涂,我是实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啊。”
……
问来问去,张志宽咬紧铁嘴钢牙就是不吐口。两位公安人员便走出房间不再理他了。
过了一会,两位背着枪的公安战士进来对他说:“跟我们走。”张志宽的心立时突突突地跳了起来,知道今天这道关口不会轻易地过去。
他被带到了另一个屋间,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坐在桌后的李红军,而是赫然摆在桌上的一个酒坛子,张志宽立时眼睛发直,头也大了起来。他的惊诧虽然稍瞬即逝,但是已经被李红军扑捉到了,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奏效,但他一言未发,只是投去了冷冷的目光。
这时张志宽的内心已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强按住自己平复下来,在屋中央站得笔直,硬着头皮又背书似的大声说道:“报告政府,我叫张志宽,原是国民党保密局一名后勤员工,于今年三月二十一日主动登记自首,并得到政府宽大处理……”
“张志宽。”李红军突然打断他的话,指了指桌上的酒坛子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张志宽愕然以对,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因为这是个两难的问题,说不认识肯定交代不过去,一个山货店的掌柜不能连一个酒坛子都不认识。说认识,那么后面肯定会有一连串的问题把他逼入绝境,他一时不知道怎样应对,只能选择不吭声。
李红军洒然笑着讽刺说:“怎么,山货店的大掌柜连你们卖的酒坛子都不认识了,这不成笑话了吗?”
张志宽只得说道:“不是不认识,是不知道眼面前儿这个酒坛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完全明白,埋炸弹的事已经败露,更要命的是这件事能够证明自己是假自首,这两条罪状哪一条都可能是死罪,他必须得死扛。
李红军却抓住这个酒坛子不放,继续问道:“怎么能说没关系呢?起码你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吧?”
张志宽像恍然大悟一样,说:“哦,这个知……知道,是装酒、做酱、腌菜的,还可以装点别的什么?”
李红军紧追不舍:“装点别的什么呢?”
张志宽知道他问的是炸药,却顾左右而言他,说:“别的……别的就看主人的需要了。”
李红军看出这个滑头在千方百计地死赖硬扛。正在想办法选择新的突破口时,齐志刚领着山货点的伙计赵宝全走了进来,并朝李红军暗暗地点了一下头,李红军立时明白这个被带来的伙计已经交代了。
原来,李红军和齐志刚兵分两路,一个审张志宽,一个去山货店去了解情况。没想到,齐志刚把一书包的酒坛子碎片往柜台上一摆,赵宝全吓得面色如土,把他怎么受廖斌和张志宽支使,怎么帮助在酒坛子里装炸药的事全都交代出来了。
张志宽一见到赵宝全,立时魂飞魄散,心里的防线彻底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