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车夫便转身往外走去,没等走出屋门,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紧跟在后面的崔喜成竟悄无声息地一巴掌朝他的后脑狠狠拍去,他哼也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随后崔喜成登上屋里的火炕,从炕柜里翻出褥单子撕成了布条,把三轮车夫堵上嘴,把他的外衣扒下后,才把车夫的胳膊和腿捆了个结实。
崔喜成换上三轮车夫的衣服,戴上厚厚的狗皮帽子,拉下帽耳朵系上带,
把自己的脸包了个严严实实,几乎只露出了眼睛、鼻子和嘴,然后又用撕剩下的
褥单子包好了长枪,这才走了出来。
当崔喜成出得院门时,他已是摇身一变,成了另一身打扮的三轮车夫,蹬着三轮车大摇大摆地向火车站的方向骑去。
海拉尔的老火车站,当时还是座两层小楼的石头房,二十世纪初,建设这座俄式小楼时,在楼的西侧涂上了的俄文的海拉尔红色字样,在楼的东侧涂上了海浪两个红漆汉字,这是俄文的海拉尔翻成的中文。
由于火车站里出入的乘客不算多,小楼前面显得比较冷清,只是在人们出入的大门口一侧有几辆等着乘客的三轮车和两辆拉客的马车,并排地停放在那里。崔喜成来到这里,把自己的三轮车插在中间的一个空挡处,学着别的三轮车夫的样子,坐到座位上把双脚往前边的骑座上一搭,一边休息一边把四处的环境观察了一遍。
这时候他已经把长枪捆在了三轮车的底下,因此,他袖着手把半个脸都埋进竖起的衣领里,和别的车夫没什么两样。他相信,无论是廖斌还是那几个苏联人,只要他们来乘车,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廖斌一刀扎死胖女人之后,迅疾离开作案地点,还想回到贝尔胡同十七号,以等待陈俊峰带回的消息。但是,快走到胡同口时,看见一辆卡车载着持枪的公安战士从远处驶来,他立足观看时,只见卡车向胡同里拐了进去,廖斌立知这些人肯定是来抓捕自己的,心想多亏了那个胖女人,要不是她把自己引出来,自己肯定会成了瓮中之鳖。他由此猜到,袭击苏联专家的行动一定是失败了,而共党的公安人员能够来到这里,说明陈俊峰手下的这帮乌合之众里出了叛徒,是他提供了自己隐藏的地点。
廖斌胸中的怒火倏地蹿升起来。自从陈俊峰带领他的人走了之后,他不是没有想到失败,但是美好的愿望让他想得更多的是成功,他觉得自己计划非常周密,失败的几率会很小,因而对这次行动的成功抱有极大的希望。他甚至想到,待陈俊峰凯旋之后,他会带着共党筹建装甲部队的计划,回去立功受奖,从此过上稳定优裕的生活。然而,眼前的事实清楚地说明,他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他怎能不怒火中烧?他恨陈俊峰手下这群乌合之众的无能,更恨共党的狡猾奸诈,致使自己惨败。
由此让他又想到了那个扔纸团的人,这一切肯定是这个人谋划的结果,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这竟是个什么人?总是棋高一着,将自己玩弄于股掌,将自己的计划击得粉碎。他不敢想象今后较量的回合中会是怎样的,他只能提醒自己一定要记取这个惨痛的教训,要做得更加隐蔽更加小心。
他不能回到贝尔胡同十七号了,只好沿着大街继续向前走去,希望此次行动不会全军覆没,能遇上几个漏网的人回来,起码行动时在外面望风的陈俊峰应该能逃回来。
果然,没一会的工夫,他看见瘦高的陈俊峰把脑袋缩在大衣领内,孤零零地走了过来,为了不让他看见自己横死街头的老婆,廖斌赶紧迎上去,向他说了声“跟我来”,便带着他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陈俊峰快步跟在廖斌后面,焦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我家也出什么事了?”
廖斌只是不理,仍然大步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伊敏河桥上,见前后没人才停住脚步。这时廖斌才波澜不惊地说:“共党的公安到你家抓我去了,幸亏我出来等你们的消息,当时不在你们家。”
陈俊峰震惊地“啊”了一声,赶紧又问:“那,我老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