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军说:“亲兄弟,不分家。这可是你说的。”
女售货员将披巾包好后,李红军拿到手上,像心爱的人儿已经接受了他的礼物似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齐志刚在旁边看着他的痴样,恨恨地说:“你就冒傻气吧,我看你怎么送出去?”
李红军说:“我有那么傻吗?我不会现在就送过去,我得一步步地来,等个好时机。”
齐志刚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果然,回到饭店后,李红军敲开林美娟的房门进去时,笑嘻嘻地拿出的不是那包披巾,而是一张纸,还很不好意思地说:“你给我看看,上面的这些字都怎么念,是啥意思?”
林美娟冷着秀丽的俊脸,警惕地看了他好一会,似乎想看透这个“葫芦罐子”到底想要卖什么药似的,然后才接过来看他的那张纸,只见上面用铅笔一笔一划地写着十几个生词和生字:诡、屈力殚货、甲胄、距闉、碫、鸷、圮、衢……
看着这些词和字,有的她也不认识。其实她上到大学二年级时就辍学了,当时革命的思想在许多青年中传播,她和十几个同学怀着革命的激情,千辛万苦来到解放区参了军。在部队里,她这个大学生被看成是最有学问的人,但是在这几个生僻的字词面前,她也犯难了。这反而激起她的兴趣,因为她知道李红军和齐志刚都是老粗出身,尽管他们都在部队里学过文化,但是顶多也就是初中的文化水平。现在李红军竟抄来这样颇有难度的字词,不能不使林美娟有了好奇心,便问:“这是从哪上头抄来的?”
李红军支吾地说:“这你不用管,你就告诉我这些字和词怎么念,什么意思就行。”
林美娟刁难他说:“你不说是吧?那你就别指望我告诉你。”
这时候齐志刚也走进了林美娟的房间,见李红军不肯说出这些字词摘自哪里的,便揭老底说:“他有一本旧得发黄的线装书,是在北京从一个旧书摊上买来的,叫什么<孙子兵法>。嗬,自从有了这本书,这位就像走火入魔一样,得空就看,有时候还像老和尚念经似的摇头晃脑地背诵。他准是从那本书上抄下来的。”
李红军生气地瞪着他说:“你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卖了啊?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
林美娟被他们的话逗得绽放出美丽的笑容,对李红军说:“拿来,让我也看看那本书。”
李红军点着那张纸上的字词说:“你就告诉我它们怎么念就行了,干嘛非得要那本书啊?”
齐志刚先着急起来,对李红军说:“真是猴儿手不掉枣的猴精,你就给她看看又能怎么了?她也不是要过来就不还你了。”
李红军说:“让你一边去,怎么又来掺和,去!”
林美娟只得实事求是地说:“说老实话,这上边的字词有的我也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把书拿来给我看看,或许就能解决了。”
李红军只得出去把《孙子兵法》这本书拿了过来,林美娟翻开一看,见每篇的文后都有注解,对生僻的字都有反切的拼音,这让只有小学或初中水平的李红军、齐志刚是很难认出来的,而对于林美娟来说就轻而易举了。于是就对着李红军写下的字词逐一念了出来并进行了讲解。
齐志刚听了,伸出大拇指赞扬说:“你瞧瞧,你瞧瞧,什么叫大学生,什么叫女才子,咱们的小林同志就是。要是我看着这些字,只能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干瞪眼。”
林美娟被齐志刚说了个大红脸,嗔斥他说:“贫嘴。”
李红军却难掩心中的兴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拿过那张纸宝贝似地叠起来揣到了兜里。
从林美娟的屋里出来后,齐志刚小声对李红军说:“你小子,花花肠子真多,来了这么一招,既让小林看出你好学,又衬出人家有学问,来了个两全其美。”
李红军斥责说:“去你的,我没你想得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