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看不见，声音也因为声带严重受伤完全变了样，但几乎是在那木乃伊发声的瞬间，李城坚的脑海里就闪出了那个名字，关越辉。那种说话的语气，那种独特的轻重缓急，即使声带受损也不会改变。
对关越辉来说李城坚是非常特别的那个人，因为是曾经最信任的手下。
对李城坚来说，关越辉也是非常特别的一个人。当卧底的那段日子里，关越辉曾经救过李城坚的命。有些时候李城坚自己心里也动摇过，是不是能劝关越辉自首，而不是强制逮捕。
但当他看见关越辉的一个手下当着关越辉的面用拳头活活打死一个人，而关越辉只是挥挥手让人把尸体搬走之后，李城坚立刻就打消了那个念头，那些都是从地狱来的的恶鬼，早已没有了任何的人性。
“好久不见。”如果是别的人看见关越辉居然是个全身缠满绷带，而且还要别人帮忙推轮椅，估计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吧。这个残废居然就是那个策划了这么多杀人事件的杀人狂？
从李城坚轻描淡写的回答可以看出，似乎眼前的关越辉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比我想象中要镇定。”关越辉的轮椅已经推到了李城坚跟前。听关越辉那语气，好像只是两个多年没见的好朋友在寒暄。
“因为那天我是看着你变成这样的。”那天指的自然就是李城坚向分局通风报信，然后特警们围捕关氏兄弟那天。
那一天哥哥关越行被活捉，弟弟关越辉葬身火海。这是当时的总结报告，但今天后面那句话要改改了，弟弟关越辉重度烧伤。
当时李城坚是亲眼看见关越辉全身着火的，爆炸形成的一片火海里淹没了关越辉。李城坚觉得不可能有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活下来，关越辉的每一寸皮肤应该都被点燃了。
“在道上混，我从来都不觉得我可以轻易地全身而退，我想象过各种暴毙街头的死法，但从来都没想过我会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关越辉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了，呼吸开始急促。
“既然那么艰难活了下来，为什么还要回来？”
“呵呵，”关越辉笑了笑，“回来找你啊，我亲爱的好兄弟。”
“如果是要报仇，直接找我岂不是更省事？搞那么多事，你现在这身体状况撑得住吗？”
关越辉抬了抬手，低头看了看那把自己缠得密密麻麻的绷带，“呵呵，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你花费那么多宝贵的时间，难道就是为了跟我当面叙旧吗？”
“也可以这么说，你记不记得当年我让你选，你最后选了什么？”
当年即使知道了李城坚是卧底，关越辉也依然希望李城坚能继续和他一起，他愿意原谅李城坚卧底这件事情，在货仓四处爆炸的时候，关越辉还是想带李城坚一起走。
但李城坚当时选择了继续当一名警察，他想劝关越辉放下枪去自首。
“我选择了正义。”李城坚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关越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