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山气不过地要甩开他,挥手的时候,顶门棍划在了女人脸上,刺啦一声。
女人觉得脸上一热,热乎乎的液体流了下来。
她顾不上颜面了,低声抽泣起来。
孙大山黑着脸,掂了掂棍子,就要过去继续收拾马大。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人冲着马大提醒说:
“喂,跑啊,再不跑就得弄死你。”
马大空白的脑子里一下子冷静了不少,什么也不管了,抱着脑袋跑。
怎么穿过人群的都不知道,全然是狗急了跳墙的模样。
从人群里一出来,撒丫子就跑。
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就穿着一只鞋。
只可惜,出了胡同,他南辕北辙了,朝着北面跑了几百米,才发现跑错地方了,赶紧从别的胡同绕着回去。
等他到了门口时,老远的,就见有人正翘着脚朝这里看呢。
这人他熟悉是,是徐岩。
徐岩抱着膀子,很神奇的样子。
从这一刻起,他对小九子坚信不疑,再也不怕欺负了他好几年的马大了。
就这会这么站着,他感觉自己个头似乎都长了不少。
“老马啊,你去炮队街了?”徐岩上下打量着他狼狈的样,目光停留在他脚上,冷冷地问。
一开始,他不敢直接说炮队街的事,九子压根就没当回事,叫他就这么说,有事算他的。
结果,这家伙胆子大了,连掌柜的都不叫了,直接叫老马了。
他说完了,心里多少有点担心,唯恐马大上来给他两个大嘴巴。
岂不知,马大这会觉得脚上就跟枕扎似得,越走越难受,就差一只脚跳着走了。
寒风刺骨,他衣不遮体,身上伤痕累累,靠一股子猛劲撑着,否则,就容易躺在路上,干等着冻死了。
哪里还有心思问他怎么知道炮队街的事。
在他看来,小家伙毕竟是他带出来的,说话也仗义,上来就说:“徐子,进屋啊。”
徐岩瞅瞅他狼狈的样子,又忌惮地看了看院子里,担心地说:“老马,我怕……”
他没继续说下去,意思很明白,你惹了这么大的事,能回家吗。
老马冻得浑身筛糠,嘴唇发抖,快速想着,已经不时地朝里面看,看样不管怎样,也得先进屋穿上衣服。
徐岩似乎明白他的苦衷,脱了厚厚的棉袄,递给了他,叹了口气说:
“这事啊,和东家说了你就完了,看看九子吧。”
一说小九子,他心里又犯难了。
刚脱离了孙大山的暴揍,再去见小九子,不知道怎么的,他紧张的发抖的嘴巴都停了下来。
好在有徐岩给的棉袄,他感觉自己如同从冰窟窿里爬出来了,好受了不少,至少脑子没那么发麻了。
就在这时,就听门洞里面有人咳嗽了一声。
是小九子,他老成地叹了口气说:
“老马,怨谁啊?你自己作死,这就没办法了,明天要是跟前的人都知道了,谁能收留你啊?”
这话说的语重心长的,叫人觉得舒服。
细听下来,有点阴谋家的阴险。
郑小九脸色冷静,心里想的是他欺负菱角,朝着邱氏跟前泼水的画面,还有和赵四通勾连的场景……
一幕幕在心头闪过,他心肠变得硬了起来。
听着马大如丧考妣般的叹息声,小九子终于发话了:“有个办法,看看我大姨能点头吗?”
在小九子的建议下,马大决定听他的话——负荆请罪。
徐岩给他找了个棍子背着,这家伙脱光了上身,慢吞吞走到堂屋跟前,叫了几声东家,然后就跪在了地上……
听着门口有动静,邓弘毅想穿上棉衣出去看看,邓美菱想了想,伸手就拦住了父亲。
她没说别的,指着地上的几根断了的棍子,忍不住笑的咯咯的:“爹爹,你看看,天底下除了九子,谁能这么坏……”
看清了棍子上有锯条锯过的痕迹,邓弘毅明白了,小九子当着马大的面,叫徐岩用棍子打自己。
结果棍子全断了,他啥事没有。
这家伙本事倒是有点,只不过在棍子上做了手脚,打在上面根本就不疼不说,一下子就断了。
这叫马大误以为他功夫高深,刀枪不入呢。
见识了他的少年老成,邓弘毅决定任由他处理这事,等等看他要干什么。
这会,马大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着九子去说情。
九子也不客气,站在门口先是小声,后来声音大了点:“掌柜的,马掌柜犯糊涂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