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就帮你那小情人说话了?啧,啧,啧,好你个刘志刚。要不要我明儿上门去给你提亲啊。放心,她做大,我当小,保准不给您添堵!”
刘志刚觉着自己理亏,心虚的不好继续与司徒文珍争辩什么,便推搡着她进了包子铺。
并承诺忙过将士遗骸这阵子,就到铺里帮她揉三天面粉做包子。
这才压下司徒文珍满身醋意。
不过等她进了屋之后,刘志刚猛然反应过来。
我理亏心虚个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不说我没干啥,就算干啥了又怎样?
我……我……我怕她个锤子,揉面粉这事真特么应得草率!
刘志刚这边送走司徒文珍,心里正懊恼,不想麻三儿对着自己猛扇耳光,跌跌撞撞出现在巷弄拐角。
整个大老爷们哭得稀里哗啦,念叨着年轻时一件悔恨事。
说对不住别人姑娘,该自己一辈子光棍受穷,最好哪天敛骨暴毙云云。
刘志刚上前搀扶显然迷路的麻三儿,一边擒住自己打自己的那只手,一耳朵边自动屏蔽那些每逢醉酒必说的陈年往事。
原来麻三儿年轻时并不叫麻三,也是个长相不赖的俊俏后生,家住抬云山脚。
因父母早亡,没人供他读书。稍稍懂事些便为抬云山上的寺庙道观挑香,以此换些斋饭银钱谋生。
不想二十四岁那年麻三儿照旧挑香上山,行至中途救下被青蛇咬了腿的上山香客。
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生得白白净净。
后来这位小姐感念救命之恩,初一十五上山敬香之余,总会远远瞧他。
一来二去两人就这么好上了。
小姐还将贴身香囊送予他当作定情信物。
两人情投意合这一出,就跟戏里唱得一模一样。
可戏里穷小子与富家女总能克服一切走到一起,戏外就不一样了。
所谓门当户对,大户人家闺女与一名挑夫怎么看都不可能。
三媒六聘他可是一样拿不出。
后来这位小姐家里将她许给陶丘城里的一位显贵。
初次听得这消息的麻三儿,差点儿醉死在抬云山一座庙门前。
时光荏苒,很快小姐婚期在即,可就在大婚前一天晚上,她偷偷跑出家门找到了麻三儿。
问他是不是真那么喜欢她。要是,两人就一起私奔,跑到天涯海角再也不回来。
可麻三儿当时意志消沉,他一个只有两把子力气的挑夫,哪里配得上大户人家小姐?
先不谈喜欢不喜欢,别个一顿家常便饭,兴许他一个月都攒不来。
更何况其它花销?
麻三儿当时既不说话也不表态,楞是像根木头杵那儿,眼眶通红。
小姐当时见状,不停摇头哭泣骂自己瞎了眼。
等这位小姐伤心走后,麻三儿手握香囊,爬上抬云上最高的悬崖跳了下去。
不想只在崖壁上摔断一条腿,给一颗松树给挂住了,等到天一亮被山上的道士发现,就给救了下来。
半年后麻三儿终于能下床动弹,挑夫是干不了。只能进城看是否能谋个生计。
刚一进城,却是与已为人妇的那位小姐大碰头撞上了。
当下两两无言。
小姐眼里的幽怨恨意像一把刀,深深插在麻三儿心坎里。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振作起来过,醉生梦死终日以酒为伴,一晃就到了如今岁数。
这么多年来麻三儿常在四下无人时问自己,若他还是那个俊俏后生,她还是清丽小姐,那一年的抬云山初见,若能从来一次,再相识一次,是否结局便会不同?
最终没有答案,麻三儿只能继续喝酒,等到酒醉迷糊时,再不停打自己耳光,说起这些沉落在锦绣烟雨中的不堪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