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第十一段舰船受损百分之五十以上，根据紧急条例。”

“请创造主指示。”

接连一系列情报传来，末未并无慌张，几百年来，紧急情况太多太多。

“放弃第十一段舰船，立刻开始切除。”

“是，命令已传达。”

此时的希望号，早不再是曾经的模样，象征着战争的痕迹遍布在舰体之上。

也因为战争，希望号变得更强大。

原本只够容纳十三个世界，现在能容纳超二十个世界。

这一变化代表着希望号的长度足足翻了快一倍。

在无限虚海中，体型是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强大的实力。

“切除工作已完成。”

“希望号已准备超时空航行。”

“第十一段舰船自爆倒计时开始。”

“10—9—8......”

切除工作并不是第一次，有一定程度智能的主控系统按照以往条例，在切除第十一段舰船后，开启了装载在第十一段舰船内，防失窃自爆装置的自爆倒计时。

“超时空航行，启动。”

抽取自动力源的能量倾灌，超时空航行动力装置刹那启动。

希望号缓缓驶入时间与空间的夹缝，在泛滥着五颜六色的夹层中前进。

与此同时，方才的战场。

“吞世！！啊啊啊！！”

头似鱿鱼，足有八眼，长有四手的奇异种族怒吼咆哮。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摧毁他们母世界的罪魁祸首，却又一次被其逃离。

甚至于，他们连对方的真面目都未曾见过。

连‘吞世’的名号，也是因为敌人常常吞噬世界，由他们定下的代号。

“总帅大人，我们的资源已经不足以支撑我们再次发起对吞世的进攻。”

“算.....”

被称作总帅的生命还未说完，倒计时已经倒数完毕。

以世界为源，引爆世界蕴含的存在之力。

这是末未在千年来研究存在之力得到的成果之一。

世界中蕴含的存在之力是超凡生命们难以企及，因为世界不仅仅蕴含单一的存在之力，它是由非常多种类的存在之力组成。

无声，又浩大的爆裂在虚空之中回荡，无穷尽存在之力一遍一遍洗刷着无法掌握自身存在之力的生命们。

三千七百六十四年后。

“创造主。”

“第一号，第二号，第四号，第六号，第八号，第十二号世界已全部转化为存在之力。”

“请创造主于中央王座大厅接收。”

“根据希望之蛇条例，任何资源在不需要的情况下，排出内部，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希望之蛇最尾部，无数汲取世界存在之力后的残渣被排泄而出。

跟随在希望之蛇尾部的弱小流浪种群们为了资源，大打出手。

在希望之蛇看来，毫无用处的残渣，于外界而言，是足以维持自身种族数百年生存与逃亡的资源。

经过短暂混乱后，协商好的弱小流浪种族们划分各自的区域，接收着来自希望之蛇的馈赠。

“愿希望之蛇永存。”

“吞世之能，永存无限虚海。”

截然不同的称呼，代表着两派的看法。

永存二字，也代表着他们的利益诉求，只要希望之蛇，吞世永存，供给他们生存的资源便不再那么紧缺。

外界的喧哗只是一时，在希望之蛇头部，中央王座之上。

“交易来的消息正确吗？”

“创造主，结合已有情报，经过十万次重复验证，消息确认为虚假。”

“是吗，他们在哪？”

高坐王座之上，无时无刻不在吸纳存在之力，成长为第五级超凡生命的末未呼吸之间，吞掉来自毁灭六个世界后提取来的存在之力。

六个世界的存在之力，只不过是让末未的存在之力储备稍稍上涨一大截，想要以量变发生质变，还远远不足。

“交易方坐标已确认，按照正常速度，于一百六十二年后抵达。”

“出发。”

“是，创造主。”

希望之蛇调整方向，向着坐标前进。

紧随之后的流浪种族们，驾驶着各式各样的舰船手忙脚乱调整方向，跟随希望之蛇前进。

一千九百八十四年后。

昂——

希望之蛇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吞下某个早已被打上六号标记的暗黄色世界。

“吞世来了，快逃。”

“吞世，祈求您，不要吞噬我们的家乡。”

“这是我们，仅存的家乡啊！”

点点星星的言语，传进立于希望之蛇主控系统接收外界信息的装置中。

“希望法则第一条，任何关于交易师傅的信息有作假，欺骗之实，罪不可赦。”

早已不再是由末未亲自传达，千年前，由末未制定的希望法则成为希望之蛇唯一行动准则。

近千年过去，跟随希望之蛇的种族们早在互通有无间，成就联盟。

并且，自身生命形态在千年时间的自我进化以及超凡之路的强制促进与来自希望之蛇存在之力影响下逐渐统一。

希望蛇人，是他们的新种族之名。

祀蛇教派，是种族侍奉希望之蛇的核心组织。

“快快，不允许放过任何逃亡的敌人。”

“不允许留下任何有威胁的生命。”

“这是我们的职责。”

希望蛇人们在千年间的极速发展下，早已不是一般种族能够媲美。

无论在超凡生命的数量与质量上，亦或是在外物文明之上，他们是远远强于一般种族。

希望之蛇在吞下世界后，一动不动静静停立于虚空中。

只有偶尔在舰体肤表显现的红色脉络彰显着内部正在高速运转。

“根据协约，此次肃清之后，你方有三次与希望之蛇交易的机会。”

“请问，我们何时能见到真正的希望之蛇？”

希望之蛇与外界交流用的机械躯体明显一顿，本想一如既往拒绝的它接收到来自于创造主的信息。

“三日后，希望之蛇中央王座大厅。”

“我们明白了。”

来访团队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千年啊，足足上千年的时间后，他们终于能见到真正的希望之蛇。

时间匆匆而过，三日后。

希望蛇人们终于踏上他们梦寐以求的圣地，或许曾经是有着利益诉求的依附。

现如今，祀蛇教内大部分蛇人早已抛却曾经的利益诉求。

忠诚于希望之蛇，是新生代希望蛇人的一生信念。

刚刚踏入大厅的希望蛇人们感觉到了一丝微凉袭身，让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为首的希望蛇人，实力高达六级超凡生命位阶的希尔伯特第一个摆脱冷气，抬头望向上方。

望向高座之上的主人。

在抬头的动作间，希尔伯特不禁回想起希望蛇人以及祀蛇教派的由来。

最早，是跟随在希望之蛇身后捡拾残渣的弱小流浪种族。

后来，建立同盟，因为一次机缘巧合，帮助希望之蛇的钢铁军队拦截敌人而建立初步联系。

再之后，得到来自希望之蛇馈赠的各大种族为了更好与希望之蛇建立更良好的关系组成同盟。

最后，演化成为希望蛇人与祀蛇教派。

事实上，成为六级超凡生命的希尔伯特并不与其他希望蛇人一样，把希望之蛇当做是自身信仰。

在她看来，与希望之蛇之间的关系仅仅是双方的利益诉求罢了。

这也是，老牌希望蛇人们的想法。

可是，这一想法，在下一刻，彻底破碎。

直面真正希望之蛇的希尔伯特仿佛被耀阳的阳光刺得睁不开双眼。

不，并不是如此。

若说世界之中，什么最伟大？

毫无疑惑，照耀世间的太阳最为伟大，没有太阳，一切生命不复存在。

饶是无限虚海间，有无数比太阳更为古老，寿命更为悠长的星体存在。

但在居住于文明生命眼中，乃至是走出世界，成就星际文明的生命眼里，太阳才是照耀生命的最伟大存在。

此时此刻，希尔伯特不再认为太阳是照耀生命的最伟大存在。

此时此刻，高坐于王座之上的希望之蛇，是照耀于希尔伯特的最伟大存在。

回想曾经，是希望之蛇帮助他们在无限虚海生存，是希望之蛇给予他们生存的权力。

至于太阳？于希尔伯特而言，母世界的太阳早已熄灭。

是名为希望之蛇的太阳，照耀他们的存在。

“我并非是希望之蛇。”

“啊！？？”

来自于王座上的存在的第一句话，惊醒陷入狂热妄想的希尔伯特。

“如果我理解的没错，希望之蛇最初是称呼，我座下战舰之名。”

“那么，我们该如何称呼您？”

末未把玩着手中的存在之力，今日来见千年来一直跟随在身后的小尾巴兼具后来半个实验群体，一半是为汲取存在之力不能离开中央王座的烦闷，一半也是为验收千年来的放养成果。

“你觉得该如何称呼我？”

末未并未说出曾经师傅为她取的名字，在距离师傅越来越远的如今，末未的名字不再适合她了。

名为末未的存在，或许，在找到师傅前，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与它的意义。

“位于希望之蛇中央王座的主人。”

“至高之座！”

希尔伯特拜首高呼。

“至高之座吗？”

如今的至高之座复述一声，随口回应，名字而已，祂并不觉得有多么重要。

“嗯也行。”

万年后。

“希望法则第一条，任何关于交易师傅的信息有作假，欺骗之实，罪不可赦。”

早已复述近千遍的希望法则，随着再一次复述，又一个世界被吞噬。

“希尔伯特，你说，我还有希望找到师傅吗？”

身着大祭司女式白袍的希尔伯特微微一笑，几乎完美地回答。

“只要您抱有期望，我们愿以一生奉行您的期望。”

万年过去，从最初的满怀期望，到失望充斥，到麻木不仁，再到坚持不息，末未早不再对任何不利的信息有情绪波动。

这一次没有成功找到关于师傅的信息，下一次再继续便是。

无限虚海无限大，终有一处可以找到关于师傅的信心。

“不说负心师傅，腐朽之壁的期限还有多久？我们还能停驻多久？”

暂且忽视为何往日百般敬爱，容不得他人有任何异议的师傅变成负心师傅，心中腹诽的希尔伯特拉出虚拟屏幕。

在虚拟屏幕上，正模拟着关于腐朽之壁的推进以及当前希望之蛇所在位置。

“根据希望之蛇推算，大约三千年后，我们会被腐朽之壁追赶上。”

“您也知道，所有能够踏足星际的文明，只是初步有了生存的资格证。”

“在此之后，为逃离腐蚀之壁的吞噬，需要无穷无尽的资源用于逃离腐蚀之壁无时无刻的推进。”

“一旦被追上，饶是希望之蛇，也会被吞噬殆尽。”

“所以我们需要尽快出发。”

末未起身，万余年未曾成长的身子比站在一旁，略微俯身的希尔伯特还要矮上许多。

当然，只是肉体上的矮，若论力量，十个希尔伯特绑在一起，也不够现在末未的一合之力。

“嗯，尽快出发，相关事宜，你与希望之蛇商讨。”

“是。”

万余年间，自从那一次会面后，有了末未的指示，希望蛇人与祀蛇教派逐渐入住希望之蛇，而不是跟随在希望之蛇尾部。

希望蛇人的入住，也让抛却不死人外，了无生气的希望之蛇有了些生命气息。

同时，希尔伯特的存在，也让末未不再孤单。

“哦对了，前些日子，你请了一段时间假，怎么样，孩子如今情况如何？”

想起自己的孩子，希尔伯特露出慈祥笑容。

“嗯，我为他取名郝，同好，也同嚎，希望未来我们能大声喊出好的希望。”

“不必太在意，有希望之蛇，我们不至于落到被腐朽之壁吞噬。”

三万年后。

“希望法则第一条，任何关于交易师傅的信息有作假，欺骗之实，罪不可赦。”

此时，经历数以万年的发展，希望蛇人哪怕不需要希望之蛇做为依靠，也能横行于无限虚海大部分地域。

只不过让希望蛇人脱离希望之蛇，比之死亡更为痛苦。

“虚无文明再一次发来警告，警示我们吞噬过多世界，让我们收敛。”

“哼。”

末未冷哼一声，位于最高王座的她此时隐藏在阴影之中，下方的希望蛇人们看不见此时末未的神色。

“让希望之蛇全体做好准备，前往虚无文明。”

“是。”

下方的希望蛇人整齐离开，唯有希尔伯特留下。

早已不被中央王座束缚的末未走下至高王座，与希尔伯特走入偏厅。

“传言，虚无文明来自于不知处于何方的新生宇宙中。”

“希尔伯特，前些日子，你潜入虚无文明内部，调查得怎么样了？”

与方才在外面不同，与希尔伯特相处的末未要随意许多，神色不再那么严肃，同样，不再以存在之力遮掩己身身形与样貌。

“嗯，传言属实，他们确实来自新生宇宙。”

“真的吗？”

末未大喜过望，仰头，亮晶晶的眼中充斥着希望。

“可是，我们恐怕没有任何办法得到来自虚无文明方面的情报援助。”

“为何？”

末未倒不失望，这么多年了，希望伴随着失望已经是百分百的事，都快成为一个定理。

“他们是疯子。”

“在虚无文明间，有一个教派，被称为虚无教派。”

“它们唯一的教义是崇尚腐朽之壁。”

听见崇尚腐朽之壁，末未就明白了希尔伯特为何会说没有任何办法提供情报。

向死的生命，怎么可能为生者提供帮助。

“我不管他的教义如何，我只需要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信息。”

“为此，不惜一切。”

末未言语坚定，也言行合一，数万年来，任何代价都没有阻止她想要找到师傅的念头。

“虽说他们不愿告诉我信息，但我强行从一些实力低下的个体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您绝对会感兴趣的信息。”

“啊？！什么信息？”

希尔伯特能如此笃定，末未大致能猜到希尔伯特口中的信息是什么。

“在新生宇宙中，人族，是最为强大的种族。”

“他们有足足十三位主宰组成十三议会。”

“在新生宇宙，现在是极为和平的万星时代。”

“您师傅的名字，曾在一些族中传播，因其是陷入虚幻视界，世界树第十四任树父的恩人。”

“不论是和平时代，亦或者主宰的庇佑，您都不需要太担心您师傅的安危。”

数万年了，这是末未自师傅离开后，第一次听见关于师傅的信息。

眼睛一眨，有一些湿润，越眨越湿润，越眨越湿润。

最后，泣不成声。

此时，希尔伯特早早离开了偏厅。

“和平就好，和平就好，至少足够安全。”

岁月悠悠，四万年后。

自从三万年前，希望之蛇穿梭时空隧道，来到虚无文明疆域。

两者之间，爆发了绵延三万年的旷世战争。

期间，无数希望蛇人与虚无文明生命牺牲于战场之上。

双方各自坚定信念，更是让两个种族完全没有任何调协的可能性。

成千上万，未曾踏足星际的襁褓文明被两方或是强行征召至虚无可能性，或是当做存在炸弹引爆。

若是在本多元宇宙，在第一个襁褓世界被破坏的那一刻起，早有天人武力组织持大联盟意志到来强制调停战争。

然而在无秩序的无限虚海，没有人在乎这一切。

三万年后，随着最强者的落败，虚无文明驻无限虚海分支部沦为败者，一切被希望之蛇接收。

“想要知晓新生宇宙？哈哈哈哈。”

虚无文明领袖大声放笑，嘲弄。

“如果，你愿意为心中的信念，放弃生命。”

“穿过腐朽之壁，你能得到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不等末未再多问一句，虚无文明领袖放弃自己的生命而亡。

在末未思考间，手上几乎本能地把虚无文明领袖的存在转化为最精纯的存在之力。

同一时间，希尔伯特匆匆赶来，神色愁苦。

“抱歉，在搜寻所有信息之前，虚无文明自毁一切。”

正如以往，早已习惯的末未没有任何失落。

“有用的信息有什么？”

希尔伯特略微整理刚刚得来的信息，一一讲述给末未。

“这一只虚无文明只是新生宇宙虚无文明其中一支。”

“他们是想要回到曾经祖地。”

“也就是说，他们曾经逃离无限虚海，成功前往新生宇宙。”

“并且，从新生宇宙，再一次回到无限虚海。”

之后的话，不需希尔伯特过多赘述，末未已经能得知答案。

“新生宇宙与无限虚海的通道，是存在的吗？”

末未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憋了足足十万年的一口浊气，在这一刻，一吐而尽。

“希望终于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