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只顾着看秦时，张茯苓并没有发现他手中用的物件，此时见秦时用一根细长的小木棍代替毛笔便能在白纸上留下痕迹，不由得大感兴趣，娇声道:“公子，你手中的小木棍也是笔吗？妾身瞧着它硬邦邦的，为何会在白纸上留下痕迹？”</p>
秦时笑着将半截铅笔递给她，道“这是铅笔，是我无聊之时信手而作，虽然不及毛笔写起字来韵味十足，巧夺天工，但胜在轻快便捷，而且寻常树凝固的脂便可擦掉错字，用来记账最好不过，可惜不能量产，不然，这也是桩挣钱的买卖。”</p>
后世的铅笔都是在大工厂里机械加工批量生产，因为速度快，产出快，兼之成本低，所以才有利润可赚。</p>
但现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那种批量生产的条件，若是一根根以人力来做，那就太不划算了，更何况这铅笔本就不是什么复杂的工艺，即便生产出来投入市场，秦时相信，用不着三天，大批的仿品便会涌现出来，根本没有利润可言。</p>
张茯苓拿着半截铅笔左看右看了一阵，又在另一张白纸上画了两下，方才还给秦时，看向秦时的目光有光华流动，灿若星河，良久妩媚笑道:“公子果真大才！”</p>
秦时自矜一笑，点头道:“你这评价倒是颇为中肯，嗯，这种话再说上十遍便不要再说了……”</p>
张茯苓嘴角抽了抽，这种任何时候都能把天聊死的能力是天生的吗……</p>
秦时隐秘一笑，指了指画好的表格以及上面的各项数据，道:“至于这个，叫做借贷记账法，用这个方法来记账，可以很有效的规避流水账的颇多漏洞。”</p>
借贷记账法的基本规则就是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比起老式的记账方法，借贷记账法的优点简直不要太多。</p>
张茯苓看着这长长的表格以及格子里歪歪扭扭的奇怪符号，俏脸满是疑惑:“公子，这个格子里的记号是何物？妾身看不懂。”</p>
秦时一愣，差点忘了，现在阿拉伯数字应该还没传播过来，即便有了传播轨迹，也绝对没有被儒家文化体系所接受，看来今天有的忙了。</p>
阿拉伯数字原本的形式其实与后世所看到的形式并不完全相同，只是因为阿拉伯数字传入欧洲之后，欧洲将其现代化，这才有了后世人们所见到的阿拉伯数字。</p>
秦时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始为张茯苓讲起阿拉伯数字……</p>
张茯苓并不笨，相反，还十分聪明。</p>
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张茯苓便已经能够熟练掌握了阿拉伯数字与汉语数字的对应关系。</p>
本来秦时还准备编一首“1像铅笔能写字”之类的儿歌，结果看到张茯苓的掌握速度，秦时果断放弃这个让他看起来像个二傻子的打算……</p>
张茯苓如此聪明伶俐，让秦时很是欣慰，趁着她高昂的学习态度以及虚心求教的热情，秦时又给她传授了简单的四则运算，小数点，以及一些基本的分数规则。</p>
半个时辰后，不出秦时的意料，张茯苓又轻松地掌握了这些，甚至还举一反三的问及负数的概念。</p>
秦时长叹一口气，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最重要的是，秦时自己掌握数学知识并不算太多，顶多也就是普通高中的水平，而且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一下子也不太能想得起来，至于什么微积分，秦时和它是仇人，见了面能立马打起来的那种……</p>
张茯苓学的那么快，让秦时觉得自己不太聪明。</p>
于是秦时风轻云淡地随手给她来了一套指数概念，看着张茯苓第一次遇到久久皱眉不语的情况，秦时欣慰地笑了。</p>
良久，秦时才将沮丧不已的张茯苓从数学的深海中解救出来，张茯苓是个有主见的人，换一种说法，就是有时候比较拧，这种人练功走了极端容易走火入魔，在秦时看来，数学和绝世武功相比差别不大。</p>
张茯苓和自己不是仇人，相反还是朋友，所以秦时不能看着她走火入魔。</p>
给张茯苓到了一杯茶，又闻言劝慰了她一番，秦时将相对好理解的借贷记账法给她讲了一遍。</p>
借贷记账法虽然是张茯苓从未见过的记账方法，但以她丰富的行商经验和天资，没花什么功夫便牢牢掌握，整个人也似重新焕发了光彩一般。</p>
张茯苓今日收获颇丰，不仅学了这新式的记账方法，更为重要的是这阿拉伯数字。</p>
虽然仅仅只是改变了记录形式，但这里面所蕴含的道理隐隐让她感到心惊，几个简简单单的数字之间，似有无穷无尽的浩瀚从中溢出，实在不可小觑。</p>
看着正大口喝茶的秦时，张茯苓眼波流转，站起身轻轻一福，柔声道:“公子今日倾囊相受，此间妙处令妾身受益无穷，妾身感念君恩，无以为报……”</p>
“停停停！”秦时放下茶杯，打断了这越来越不对劲的话，“不过是一些简单的计数方法和一个记账之法罢了，你这般隆重道谢干什么，凭白伤了情分。你若当真觉得受之有愧，莫如打理好茶楼，我可是有六成股在里面……”</p>
张茯苓无声地看着他，半晌，才轻轻点头。</p>
气氛有些沉默，秦时喝了一口茶，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古怪氛围，起身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微风从窗外徐徐拂过，秦时打量着街道中穿行的匆匆行人，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呼出，感叹道:“古代的空气当真不错。”</p>
正收拾桌子的张茯苓闻言一愣，转头疑惑道:“公子说什么？”</p>
秦时转头笑道:“没什么，快午时了，你不会不管饭吧？”</p>
张茯苓妩媚的白了秦时一眼，随后一边收拾一边道:“妾身在公子眼中原来是这般小气之人么？”</p>
“呵呵，有言在先，我吃的可不算少。”</p>
“公子说笑了，咱家的小团儿每顿米饭不下三碗，一大碗鲜汤，若是心情尚好，或许还可咽下两个烙饼，咯咯，公子比之如何？”</p>
“唔，以后哪个敢对小团儿说‘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这句话，秦某第一个用大耳刮子抽他……”</p>
张茯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