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一路上小心。”
“放心吧。”寒猎摸了摸寒苓的头,转身朝山下迅速离去。
翁守仁直到两天后才率队归来,他刚回来,就闭门谢客,大病一场。翁家军只剩了一千许人,交由翁白带领,他们封山不出,宣布暂时不涉外事。
寒猎赶到雪之国,只来得及见雪墨王最后一面。
雪墨王从大可国回到雪之国,回到他最适应的气候,身体状况似乎好了一点,但是第二天就急转直下,病得起不了身,身上的伤口慢慢愈合了,但内里有什么东西像是被焚毁了,他高烧不下,一天中只能清醒一刻钟,在清醒的那段时间里,他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门的方向,围着的大臣们知道,他是期望看到寒猎王子和寒苓公主,他们全都在大可国。大臣永不齐询问雪墨王是否要派人去召回王子和公主,但雪墨王只是微微地摇摇头。
雪墨王又一次睁开了眼睛,寒猎站在他的床前。
“父王,”寒猎见雪墨王醒了过来,立刻跪到了床头,握住了父亲的手,“你有什么要和儿臣说的。”
雪墨王目光扫了一下,他最爱的那个女儿没有在,他微微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父王,寒苓是不会来的了,她和那个大可国的王爷混在了一起,喊她她都不回来。”寒猎突然发现自己的口吻有些像告状,就像他小时候那样,于是闭上了嘴巴。
“很好,皇族需要有人留在大可国,”雪墨王又睁开了眼睛,他的声音很稳定,中气充足,“你也应该留在翁家军的。”
“我再不回来,就见不到你了,”寒猎知道雪墨王也想见到他,但在雪墨王的心中,一切皇室成员都应该在他们最应该在的地方,此刻,雪墨王认为他的儿女都应该在大可国,在翁家军——哪怕雪墨王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一刻,哪怕雪墨王很希望儿女都在身边——寒猎其实很厌烦雪墨王这种秉性,从他还是个孩子起,雪墨王就为他设定了一系列严格的“位置”,不管他愿不愿意,他总是要出现在那个位置上,但现在他长大了,而父王,正在死去,他听到自己在说,“何况,我留不留在翁家军,根本无足轻重。”
“这正是你留在大可国的意义。”雪墨王想要坐起来,寒猎去扶他,雪墨王推开了寒猎,还是自己坐了起来,“这个一个复杂的世界,我们的国家不再是‘天下’,而只是‘天下’的一部分,不幸的是,在这个新的世界中,我们占有的地位并不重要,但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接近顶级的力量,去结盟,去学习,只有这样,我们才可能生存下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不这样认为,我们应该占据更高的地位,我们应该采取更强硬的态度。”听到父亲那种熟悉的训斥口吻,寒猎怒气上涌。
“你这是自寻死路!”雪墨王呵斥道,他病态红的脸庞又变得苍白。
“我也许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但我总可以使用一些策略,我也可以利用一些形势,”寒猎也梗着脖子喊了起来,“我不要只做雪之国的王。”
“你还不是王!”雪墨王嘲笑道,“在我还有一口气时,你就不是,”他紧接着又咆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就是做了,做的也还不够,”寒猎眼中出现了狂热的光芒,“父王,你一辈子都在试图保住你的王位,但是我会做更多,我会扩大我们的国土,我会成为雪之国最伟大的王。”
“聪明些,你需要再聪明些。用用你的脑子,从小到大,我以为我已经教给了你足够多的东西,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雪墨王被寒猎眼中的狂热激怒了,“还是说,你总是被自己的情绪所囚禁?像个孩子一样?”
“我不是孩子了!早就不是了!父王,你总是说我爱激动,太情绪化,依我看,父王你是太镇静、太理智了,”寒猎觉得火也上来了,确实,从小到大,他被这个父王教训过太多次了,那些教训让他成长,但也屡屡刺痛他,今天,面对这个躺在病床上的父王,他不但没有自己预想中的悲痛,反而充满了反抗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