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站着就行,”扶郎想象着丫鬟的样子,站得规规矩矩,她鼓起勇气,低声问道,“大人是天之国的人,为什么能说我们这里的语言?还说得这么好?”
“语言不过是一些有规则的代码罢了,有什么难的,”魔瓶笑道,“我们刚到地球,就把风雨雪、大可国的语言包括方言全部存在脑中了。对你们地球人来说难以逾越的障碍,对我们来说,如同呼吸一样简单。”
“呼吸可不简单,人生只在呼吸间。”扶郎不想示弱,用禅语反击道。
没想到这句话反而令魔瓶哈哈大笑,“小女子,你说得似乎很机灵,但那也只是对你们地球人来说如此,我们天之国人完全不必像你们一样呼吸,所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算了,我对你说这个,你也不懂。你们大可国人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夏虫不可语冰。”
“你们天之国如果真的这么厉害,何必欺负我们?这算什么本事?”
“很简单,因为我们遇上了。”魔瓶道,“两个不同的文明突然遇上,不发生战争的几率小之又小。相信我,我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何况,你只要想想你们和风雨雪三国的战争,就明白了。大可国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扶郎一时语塞。
“非但如此,这个亡苦国的吴胜为了能够做皇帝,就借助我的力量去打败同一血脉的大可国,不惜生灵涂炭,这样的行为,又比我们好在哪里?”魔瓶端着盖碗,错开盖子,以无可挑剔的姿势喝了一口茶,“这个世界的一切道德,都是附着在实力之上的。”
“说到底,还是这种弱肉强食的理论。”扶郎叹道。
“说到底的话,才是最真实的话,”魔瓶摆了摆手,“你退出去吧。”
扶郎想再说什么,突然又觉得无话可说,扭身走了出去,直到离开了燕王府,她才恍恍惚惚地明白过来,自己刚刚和一个天之国人辩论了好一会儿,还全身而退了,不由得浑身是汗,如在梦中。
这个事情必须马上告诉父王。不,还是告诉翁家军吧。扶郎想到,我现在就要写一封信给翁小白,让他告诉他爷爷。
魔瓶回想着和那个小女子的小小谈话,不由地莞尔一笑,这样的心理障碍,她在几千年前就克服了,带着脆弱的良心去征服宇宙,简直是一件再可笑不过的事情,但是魔瓶还是被那小女子的热情感动了——她毕竟也有过那样的热情——回忆是有意义的,和小女子的偶遇令她某一段的回忆被激活了。
魔瓶微笑着回忆了一刻钟,然后传令自己的千甲队,出击。
天之国人出现在浩荡山上空,在她身后,跟着八个百甲长,约七百名天之国战士。浩荡山上一片肃然,日常的生活景象不见了,女眷和老人、孩子都躲进了防御工事中,山顶的校场上,近三千翁家军严阵以待。
魔瓶望向南封城,自从武威王和方介儒联合开挖地下庇护所,各种各样的传言就满天飞,天之国人重返大可国的消息甚嚣尘上,街上几乎没有了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