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颜洛上完早朝回来,走进养心殿就闻到一股烤鸭的味道。抬头一望,却是一个衣着朴素胡子拉碴的老头子半躺在房梁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一只烤鸭,正吃得津津有味。
颜洛视若无睹,直接走到桌案后开始批阅起奏折来,仿佛屋内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其他人似的。跟在他身后的李公公抬头看了一眼,就默默的低下了头,自觉的走到屋角侍立,随时等候差遣。
对于房梁上的那人,主仆两个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头子仍是神色悠闲的啃着自己的烤鸭,丝毫没有这是别人家的觉悟,更没有面对着烤鸭真正主人的窘迫。
时间缓缓地流逝,颜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冲李公公使了个眼色。李公公会意,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恭敬的向那老头子递去。
老头子飞身而下,毫不客气的从李公公手中接过那方帕子,胡乱的擦了擦手,还一边嫌弃道:“还是没有我乖徒弟的帕子香。”
听到他如此不客气的言语,李公公态度恭敬,接过老头子扔过来的帕子,道:“廉王爷教训的是。”
老头子大喇喇的在椅子上坐下,斜睨李公公一眼:“什么廉王爷,我现在可不是。”
颜洛哭笑不得,道:“皇叔,你吃我烤鸭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你不是什么廉王爷。”
老头子明显神色有些尴尬,又很快理直气壮道:“不过吃你几只烤鸭而已,你干嘛要这么斤斤计较?真是太不可爱了。”
游走江湖多年,他的脸皮厚了不止一点半点。
颜洛道:“哪里是朕要跟你计较?不然你以为我们都不爱吃烤鸭,为何御膳房还时时备有烤鸭供你去偷?”
老头子气急败坏,说话时胡子一翘一翘的:“老头子那不叫偷!那叫拿好不好?”
面对如此小孩子气的皇叔,颜洛也没有脾气,索性直接问道:“不知皇叔来此有何贵干?”
廉亲王颜萧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兄弟,颜洛的皇叔。平日里性子最是不羁,不爱待在京城,酷爱四处游玩。自从多年前唯一的儿子去了之后,他就更少回来京城,一般情况下都见不到他的身影。
所以不由得颜洛不奇怪。
颜萧仍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道:“你将我徒弟都抓起来了,我自然是来要人的!”
颜洛皱眉:“朕什么时候抓你徒弟了?”正准备让李公公去查,又突然醒悟过来:“你说的是清歌?!”
皇叔酷爱游玩不知何时收了个徒弟也属正常,但是,为何偏偏成了清歌的师傅?天下间哪里有这样巧的事情?
颜洛突然想起之前查探暗门的事情,几年前他便知道虽说清歌是暗门的主子,但是暗门前主子却是自己这位皇叔。颜洛一向对这个皇叔很是敬重,又因为他从没什么争权之心,所以对他较为放心,就算他手中握有暗门也没有猜忌过他。
故对暗门也是颇多容忍,从来没有想过出手动它。虽然早就知道清歌跟皇叔有着联系,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师徒!
颜萧,也就是古三思气呼呼道:“你这不是废话是什么?”
面对他这样的态度,颜洛也不恼,而是柔声解释道:“皇叔,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其他的事朕自然会允你,但是此事却是不行。”
古三思早就知道此行不易,虽说自己是颜洛的皇叔,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没法子,毕竟清歌杀的人是皇族公主。若是凶手不是清歌,说不定他也会站在太后一边嫌对凶手的刑罚不够重。
但是那人是清歌,所以他没办法袖手旁观。
他逍遥自在惯了,面对颜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直接耍赖道:“我就这么一个徒弟了,老头子还等着她养老送终呢。你要是处死了她,谁替我料理后事?”
颜洛沉了脸色:“皇叔,这些人怎么能随便说出口?”
古三思可不怕他,眼睛一瞪道:“老头子说的是事实,我徒弟现在在牢里蹲着,徒孙还在床上躺着生死不知,你让我以后靠谁去?”
颜洛哭笑不得:“你不是还有朕吗?”堂堂大宁的亲王,难道还怕没人奉养不成?
古三思不高兴道:“谁要你养?我还有徒弟呢。”
颜洛实在有些为难,只因自己这位皇叔胡搅蛮缠的功力不弱,自己常常在他面前败下阵来。本以为清歌自己出来认罪便没事了,结果一个个的都找他要人。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便听人说大长公主求见。
得,都凑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