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梦吗?
柳惊澜抬起自己的双手,低头看了看自身,脏兮兮的手,黑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衣服如抹布一般裹在身上,鼻腔间充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环顾四周,垃圾成堆,苍蝇乱飞,天空中灰蒙蒙一片,似乎永远看不到太阳。
这是,流星街吗?
虚握了握右手,柳惊澜只觉得一阵无力,这具身体顶多只有六七岁,还未开始修行念能力,简直弱小到可怕的地步。
流星街的孤儿院只会将孩子们养到五岁,之后就会被扔到外面,当然,如果长的漂亮,也会被各个区域的掌权人买走玩弄,亦或者,抓去做人体实验。
抓了抓自己已经脏到腻在一块儿的头发,柳惊澜突然笑了起来,这算什么?回顾过去?弥补遗憾?
有什么可遗憾的,过去的已然过去,根本无法更改。
抬步向前走着,柳惊澜只觉得身体一阵虚弱,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叫声,嘴巴里也干渴异常。
他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流星街干净的水源很珍贵,凭借他的本事当然搞不到,幸好前几天下了一场雨,让他存储了些许能喝的水,但那些远远不够。
在垃圾堆里刨了一个多小时,柳惊澜终于找到一小块发霉的面包,机械似的送到嘴里咀嚼了一会儿,他努力咽了下去,这才让自己的胃好受了些许。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柳惊澜将一截生锈的钢管拿在手中。
武器是保证自己生存下去的前提条件,流星街可不像它的名字一样这般美丽。
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在成山的垃圾堆中左拐右拐,柳惊澜来到了自己的家――一个随便搭起来,能够稍微遮风挡雨的破烂棚子。
一路上倒是没遇到袭击,主要是因为他身上没有食物,而且流星街默认不对年龄太小的孩子下死手。
棚子里似乎有人,柳惊澜却是反常的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我只是稍微休息一下,马上就会离开……”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觉察到柳惊澜的靠近,很快出声,并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不会占用你的家太多时间。”
青年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他的头发是耀眼的金色,皮肤也十分白皙,除了因为受伤而略显狼狈之外,他整个人都十分干净,仿佛不像流星街的人一般。
“我没有恶意,真的……”青年躺在用烂布条铺好的床铺上,见柳惊澜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也是捂着伤口试图起身:“我叫格雷斯特,你叫什么名字?”
在流星街,交换名字则意味着成为同伴。
柳惊澜面无表情地走到这个自称格雷斯特的金发青年面前,没有说话。
“你莫非还没有名字?”金发青年捂着腹部的伤口,疼地直冒冷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你取个名字,怎样?”
“我觉得你的名字就很不错。”柳惊澜咧嘴笑着,藏在身后的右手捏紧了那截钢管。
金发青年眨了眨眼睛,似有些不明所以。
“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不要相信流星街中的任何人吗?”柳惊澜直接将那截钢管插进了金发青年的左胸口,冷声道:“即使这个人只是一个小孩子。”
金发青年不由瞪大了眼睛,惨叫着,挣扎着,很快,气息渐渐消失,死的不能再死。
血腥味浓重,柳惊澜却仿若未闻,俯下身喝了几口血液,干渴的嗓子终于得到了些许滋润,他也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虽然很想将这具新鲜的尸体储藏起来充当食物,但凭借自己的这细胳膊细腿,很明显无法守住,而且刚刚那声惨叫动静太大……
钢管似乎被卡进了骨头中,柳惊澜拔了半天也没拔出来,只能无奈放弃。
得赶紧离开了。
柳惊澜的神情有些麻木,他所在的这个区域混乱异常,基本没有秩序,杀戮,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
睁开眼睛,柳惊澜还有些发愣,又做梦了,又是有关过去的梦。
缓缓坐起身来,柳惊澜揉了揉眼睛,不难猜出这些无意义的梦境是这个世界的意识在通过这种方式收集有关他的情报。
可,有什么用呢?
直至现在柳惊澜才突然意识到一点,那就是他所做的梦从来都没涉及到更久以前的世界。
恐怕是因为自带记忆屏蔽的原因。
好歹他也成为过一方世界天道,掌控过规则之力,与这方世界的天道处于同一水平境界,它自然无法窥探太多他的过去,上个世界已经属于极限。
也许这个世界的搜魂手段也无法窥探到他上上个世界的记忆,但这只是猜测,柳惊澜不想赌,也赌不起。
念能力可以暴露,上个世界的经历也可以暴露,但他可以无限在各种世界中转生复活的事,他不愿意暴露,也不会说给任何人听。
起床洗漱了一番,柳惊澜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做梦苏醒后就脑袋泛疼,反而觉得神清气爽,灵台清明。
已经是下午时分,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柳惊澜在存储蛊中翻了翻,翻出了一包点心。
随便吃了两口垫了垫肚子,柳惊澜准备出门。
他缴获的那些蛊虫可以卖掉一大部分,不仅如此,卫一冕的脑袋也很值钱,拿去黑市换元石,也算物尽其用。
刚刚将卫一冕的脑袋割下来塞进一个布袋当中,柳惊澜就听到了流千丝惹人嫌的声音:“小族弟,小族弟你醒了吗?”
把布袋放进存储蛊中,柳惊澜从小厨房走出来并顺手关上了门,无头尸体倒无所谓,主要还是生死树,谁知道他能不能认出来。
“小族弟你终于醒了啊,你睡得真沉,刚刚叫都叫不醒。”流千丝看到柳惊澜的身影很快小跑过来,手中还提着一个红棕色的食盒:“我给你带了点饭,还温热着呢,赶紧吃吧。”
柳惊澜瞥了流千丝一眼,轻哼了一声。
“为兄这也是关心你嘛,你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吧。”流千丝眯眼笑着,同时打开了食盒:“我刻意从万香楼订的,他们家的菜色可是羊城一绝,你尝尝看。”
‘即使你讨好我,我也不会借元石给你。’柳惊澜催动了游字蛊,这句话出现在他指尖上方。
流千丝则略有些无语:“我不会向你借元石的,我把身上暂时用不到的蛊抵押出去了,多少够还赌债。”
‘所以?你还来做什么?’柳惊澜却是惊讶于流千丝的行动效率,一般的赌徒想要戒赌可是很难的。
“身为兄长,关心小族弟你是应该的。”流千丝一脸正色。
柳惊澜不咸不淡的发出一个鼻音,伸手接过流千丝的手中的食盒,算是承了他的情,他也确实饿了,刚刚那点儿点心都不够塞牙缝。
将饭菜摆在了院内的石桌上,柳惊澜施施然坐下,也不着急动筷,而是催动游字蛊询问:‘刚刚你说,我睡的很沉,叫都叫不醒?’
毫无疑问这是不正常的,柳惊澜即使再困再累也不会彻底睡死过去。
“是啊。”流千丝点了点头,刚刚他来的时候都快把门敲烂了,结果依旧没把他吵醒,所以便自作主张直接进去瞅了两眼,嗯,小族弟的脸蛋真好捏。
柳惊澜陷入了沉思,他刚刚并没有发觉流千丝进到了他的房间中,恐怕是因为做梦的缘故。
那梦,还真是有些棘手。
强行从睡梦中脱离会让他精神恍惚,脑袋泛疼,影响到白天的修行,可顺其自然让梦延续下去,等它自然结束却会陷入深沉睡眠,无法对外界动静及时做出反应……
拿筷子戳着碗中的米饭,柳惊澜有些食不知味。
按照天道的尿性,估计现在是巴不得他赶紧去死了,所以柳惊澜毫不怀疑它还会变着花样地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