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很是沉重，尝试着动了动手脚，‘格拉’的锁链声像是刺耳的魔音打击着他的耳膜。
缓缓睁开了眼睛，柳惊澜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柳长宏，他手中把玩着一颗眼球状蛊虫，脸上的表情掩在阴影中看不太真切。
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有些阴暗潮湿的山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有些憋闷，唯一的光源是他右边石壁上的一支火把。
火光明灭不定，映照出他二人的影子在石壁上，仿佛呲牙咧嘴的猛兽。
柳惊澜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脑袋，开始检查身体状况。
手脚都被成人手腕来粗的锁链锁着，锁链的另一头钉在石壁上。
四肢有些无力，肩膀上的伤没有经过妥善治疗，还微微有些刺痛，脑袋上的伤倒是好了许多，至少他感觉不到疼痛。
念能力可以使用，只是真元不知为何被压制住调用不了一丝，恐怕是什么蛊虫的作用。
柳惊澜换了个稍微舒服的坐姿，巨大的锁链声终于将不远处的柳长宏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
“你醒了。”柳长宏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皮，并没有其他动作，他在等着柳惊澜做出反应，等他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然而柳惊澜只是沉默着，他低着头，垂落而下的头发遮掩住了他的半张脸，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也没有无辜的装可怜，只是那样沉默着。
柳长宏的一口牙差点咬碎，将那只侦查蛊随手收到衣袖中，他一步步走到柳惊澜面前，蹲下。
伸手捏住柳惊澜的下巴，几个字一个一个地从他牙缝里挤了出来：“自知理亏所以不敢说话了？”
强制性将柳惊澜的脑袋抬起，柳长宏想要看清他的表情，是羞愧，还是理直气壮！
但注定他要失望了。
柳惊澜仅剩的右眼中写满了无所谓，他并没有在看柳长宏，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事情搞成这个样子，几乎是逃不了的，无非是死亡罢了，淡定接受就好。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发呆？”柳长宏的手开始发抖，这种表情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每次回到那个所谓家中，柳惊澜就会摆出这种表情，把他当空气，一脸无所谓，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
眼珠子动了动，柳惊澜将目光放到了柳长宏脸上，他张了张嘴，说出了第一句话：“要杀要剐速度点！”他还赶着下一次投胎呢。
柳长宏手上一个用力，轻微的骨裂声响起，但柳惊澜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让柳长宏胸中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我问你答，就让你少受点皮肉之苦。”柳长宏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实力低微，可能知道了仇人是谁也无法真正的为他儿子复仇，可……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惊澜眯起了眼睛，他开始思考与柳长宏同归于尽的可能性有多高。
“你是谁？回答我，你是谁！”柳长宏显得很是激动。
“怎么，不过几个月没见，你又认不出我了？”柳惊澜低笑出声，看来柳长宏是放下那层亲儿子滤镜，发现他的不对劲了，这才几天，该夸一句心思真细腻吗？
柳长宏收回捏着柳惊澜下巴的左手，脑袋凑到了他的面前，与其视线持平。
“你原本就是识字的吧？”柳长宏去问过贾富，柳惊澜从未表现过出他不认字，之前在商队中，没人教过他认字，王月娥也没有，因为王月娥是个半文盲，压根不认识太多字。
原因出在这里吗？柳惊澜眨了眨眼睛，是他装的太不像了？
见柳惊澜不说话，柳长宏从空窍中掏出了一只蛊，这只蛊约莫一个指节那么长，整体呈白色，微微发黄，长的像是一条蛆。
柳长宏将这只蛊送到了柳惊澜的面前。
柳惊澜反射性地向后抬了抬脑袋，躲避意味明显。
就算他口味奇葩，喜欢蝙蝠和蜘蛛，但并不代表他喜欢蛆这种生物，这柳长宏想怎样，用这玩意儿恶心他？
“躲什么？你不认识这只蛊？”柳长宏有些发愣，这反应倒是不像装的，但也不排除故意的可能。
“我说了，要杀要剐随意，不要用这玩意儿恶心我。”柳惊澜讨厌蛆虫，在流星街的时候，他都要吃这玩意吃吐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是谁教你认字的？”柳长宏的内心再次动摇，万一只是他多想猜错了，万一……是柳韫或者柳羌笛教的，这种可能并不是没有。
只是，柳长宏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刻意在他面前装不识字？
见柳惊澜依旧一言不发，柳长宏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狠声道：“回答我！是谁教的你！你又是哪里借尸还魂来的孤魂野鬼！”
“死老头，快松手，你要掐死我了！”柳惊澜好不容易才从嗓子里挤出完整的一句话，他可算是明白过来，这柳长宏是怀疑他被人冒名顶替了！
特么的！柳惊澜都想爆粗口了，他是胎穿，又不是魂穿，这壳子就是他的，何来冒名顶替的说法？
柳长宏连忙松手，整个人都在喘着粗气，他只是在怀疑，也许这种怀疑是错的，毕竟他对柳惊澜的关心太少了。
柳惊澜剧烈咳嗽着，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立刻，伤口崩裂，鲜血喷涌。
柳惊澜以前也不是没有被人发现过穿越者的身份，被敌人，被朋友，被父母……有些人可以接受，而有些人却接受不了，他不确定，柳长宏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柳惊澜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开口说道：“老东西，知道什么叫做轮回转世吗？”
“轮回转世？”柳长宏还是头一次听这个词。
“简单来说，就是我拥有上辈子的记忆。”柳惊澜不会蠢到将所有事情都说给柳长宏听，万一他接受不了，把他当怪物烧了……那种酸爽感觉他可不想体验第二次。
“你以为我会信你？”柳长宏嗤笑出声，拥有上辈子的记忆会不认识书虫？很明显，就是故意装给他看的！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只是不希望被人当成怪物烧了才装不认字的！”柳惊澜再次咳嗽了两声，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胸腔钝钝的疼，很明显是内脏受了伤。
“只有依靠蛊虫才能够做到这种事，我说，你以前该不会是蛊仙吧？”柳长宏笑得无比夸张，他眼前这人很有可能是一位蛊仙转世重修，这听起来很有意思吧？
“我可没说过我上辈子也是在这个世界。”柳惊澜向后靠了靠，脑袋抵在了后方的石壁上，利用这争取来的时间，看看是否能够恢复点体力，只要将大傀儡针扎进对方的身体里，他就能赢！
“什么意思？”柳长宏有些听不太懂。
“意思就是，我上辈子不是在这个世界，我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根本没有蛊虫这种东西！”柳惊澜又吐出了一口血，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也开始逐渐变低。
他得让柳长宏放松警惕。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柳长宏蹲得有些脚麻，索性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你身上有三只我不认识的蛊虫，想来是你炼制的，你说你是从别的世界来的，你的那个世界没有蛊，那为什么你会炼蛊？”
“我说我原来的那个世界没有蛊，并没有说没有其他类型的力量。”柳惊澜知道自己这次破绽露大了，想要合理解释，必须得和盘托出些干货，不然柳长宏根本不会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