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叶小姐当真不知道这张阿三的来历啊?”连夫人道:“好,让我来告诉你们吧。”她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师爷。
师爷道:“这张阿三还有一个名字,叫张三洞。”
“什么,他就是张三洞?”叶知远有点诧异。
那师爷点点头,道:“没错,叶捕头可能听过他。此人原名张三洞,外号‘遁地鼠”,专门擅长钻地挖洞,他利用这项本领不知偷了多少东西,报官也没用,每次把他关在牢里,只要他一沾地,准挖洞逃走了。”
叶知秋一看邋里邋遢、垂头丧气的张阿三,遁地鼠?真没看出来。
秀眉一皱,问道:“那你们为什么捉住他呢?”
连夫人道:“两年前我们赌坊丢了一串东海夜明珠,发现被盗时,现场只留下一条通往外面的地洞,贼人踪迹全无。本以为这事不了了之,谁知刚才这张阿三贼心重现,又挖了一条地洞到库房盗窃,刚巧被我捉住了。哼,正是天网恢恢,这次新账旧账一起算。”
“那你们打算如何发落他?”
连夫人想了想,又呷了一口茶:“这种贼人,我们一不会送官。”
“那二呢?”
“二,我们不会让他死。”
叶知秋松了一口气。
连夫人缓缓接着道:“我会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让他再也不能钻地挖洞;我会把他的舌头割掉,让他一辈子当哑吧;我会铁勾锁住他的胛骨,让他给我们赌坊做一辈子奴隶。”
“这,这太狠了吧?”叶知秋吓了一大跳。
连夫人哼了一声,“在我看来,还是便宜了他了呢,你可知道那串东海明珠,值多钱,可以买多少下人?”
叶知远忍不住说道:“下人是下人,但你也犯不着这样折磨他。”
连夫人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按我们赌坊的规矩,作弊者要自废手足,他在赌坊盗窃,比作弊更可恨。在我们看来,这些惩罚其实当真不算什么。叶捕头、叶小姐,你们真不必为这种人伤神。”
大约是听了连夫人的话,张阿三不断叫喊:“姑娘救我,姑娘救我……”
叶知秋烦了,喝道:“张阿三你闭嘴!”
“我见叶小姐,也是一番好意,目的是想让小姐知道这张阿三是个怎样的人,以免交友不慎。”
连夫人站起身来,向师爷招了招手,“现在话说完了,你们可以走了,来人,把银票交给叶小姐。”
那师爷递上两张银票,“这是一万六千五百贯,请小姐查收!”
叶知远跟陈子澄虽然知道叶知秋赢钱了,可没想到居然赢了这么多钱,顿时一个呆住一个愣住,张大的嘴巴好半响合不上。
叶知秋没接银票,她看了张阿三一眼,叹了一口气,问道:“夫人,这事情还有回旋余地么?”
“叶小姐是聪明人,没有回旋余地我也不会特特请小姐见面了。”连夫人笑道。
“那夫人你想如何呢?”
“那小姐又想如何呢?”
叶知秋瞄了一眼绑在柱子上的汉子,对方正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虽然我与张阿三今日才认识,他到底是我朋友,我希望夫人高抬贵手,让我带他走。”叶知秋向连夫人拱手。
“你要带他走也不是不可以。”
“夫人可是有什么条件?”
陈子澄在旁劝叶知秋,“你与他不过今日才认识,又没甚交情,何况他偷盗东西也是绺由自取。我们别管它什么条件,拿钱走就是。”
“先让连夫人把条件说出来吧。”叶知远说道,他最知妹妹性情,她既然已经开口问了,就断然不会不管。
连夫人伸出一个手指,“你也知道我们这是赌坊,想从我们这带人走,只有一个条件,赌!”
“如何赌法?”
“先来说赌本,我的赌本是张阿三,叶小姐你呢?”
叶知秋眉头一皱,暗想对方是有备而来的,便道:“夫人想我以何为注?”
“不如就这一万六千五百贯,如何?”
“果然是这一万六千五百贯。”叶知秋暗暗叹了口气,淡淡说道:“那我要先看看如何赌法,才能决定下不下注。”
连夫人笑笑,“叶小姐是以轮盘赌赢的钱,我们这次还是用回轮盘来赌,可好?”
“我能说不好吗?”叶知秋心里发苦,淡淡说道:“请夫人把规矩详细告之。”
“我们这次的轮盘赌,跟赌厅里的不太一样。”
“怎个不一样法?”
“很简单。”连夫人指着空地上那个巨大的夹层轮盘,“叶小姐请看,场中心有一个轮盘,它有六个格,每格不同颜色。”
“把银票与张阿三各藏于其中一格,其余四格为空,你我二人轮流选择揭开,每人揭三次,不管揭到钱或人,都属于揭开的那个人。”
规则当真是很简单,但后果却不是,叶知秋叹气道:“这种方式,运气好的话,人财两得;运气不好,则人财两失。”
“没错,就看谁的运气好了。叶小姐你敢不敢赌?”连夫人轻轻一笑,语气颇有点挑衅的味道。
上文说过,叶知秋的为人,但凡是能够用计算得出结果的事情,绝不会凭着运气去干。可是,这次饶她如何聪明,也计算不出结果来,真真是全凭运气了,这种赌博,她敢去下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