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自然也能听懂憨蛋的话里意思,刚才他瞪着眼睛还埋怨二狗有福气,自己就没有人给介绍一对象,无论表情和动作,都表现出了低落的心情。
当自己一提到自己的侄女,憨蛋即刻就把父母摆了出来,这不是有意想拒绝侄女吗?这让很是自负的老牛,坐在车上看着,有些不痛快了,他不屑的撇一下嘴,并得意的笑了笑,愉快的说道:
“愿不愿意是你事,提亲人儿排着队,据说木匠好几位,专修门坎累坏胃,小子要是不抓紧,侄女没准要嫁人,嫁给地主嫁豪门,想哭你都难寻门,即便后悔想自杀,悬梁投河谁理你。”
憨蛋听老牛如此狂言,更不去理睬,他侄女怎么可能会那么漂亮呢,看样子掌柜的为了把侄女介绍给自己,那是豁上老脸拼了。
他越是这么说,憨蛋越不屑一顾,感觉自己揭穿了老牛的把戏,更加得意起来,手中洋洋得意的挥着鞭子,乐颠颠的往前急行。
不再理会牛掌柜胡说八道,憨蛋觉得虽说自己没有看到掌柜的侄女,他也坚持的认为,就牛迟操这付老样子,说他侄女貌美如仙,鬼都不会相信。
见憨蛋不理睬自己,牛迟操坐在后面闲的无聊,眨着小眼睛朝前方看着,忍不住,又哼叽起歌来:
“日落西山天以黑,冷风呼呼刮上身,不由自主裹裹衣,身上即刻暖一分,说到二狗谈婚姻,缘份真是说不清,家中侄女美如仙,憨蛋竟然不喜欢,想想心中好生气,望着冷风直叹气,啊!直叹气……”
“都说傻人有傻福,不需着急娶媳妇,世间万物难看清,憨蛋是傻还是精,鸟飞空中看的远,知晓百里有虫飞,林中百兽目光短,十米之内扑食吃,好人难得娶好妻,再看赖汉娶娇妻,越想心中越有气,日后再不管闲事,啊!管闲事……”
憨蛋挥着鞭子听着掌柜的,高一声,低一声的唱着,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自己不娶他侄女,那真是天大的损失。
这让憨蛋更开心起来,感觉自己的判断绝对正确,便不去理会掌柜的,反正他是铁了心,娶谁都不娶牛掌柜他侄女,这么想着,老牛唱的越欢,他越开心。
就在他们朝前急奔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马蹄声传来,憨蛋不由的有些慌了,这路面不是很宽,既然有马车来,他们的毛驴慢,他得把路给人家让出来呀。
这么想着,他挥着鞭子嘴里嚷着,让驴车快点朝路右边靠去,牛迟操唱着歌,也听到马蹄的响声,扭头一看,远远的那马车旁边还挂着一个马灯。
从马灯那晃悠悠的不明显的光线中,一眼就能认出来坐在车上,挺着个腰板,端坐在车上奋力赶车的王富,这让老牛心里不由跳了一下。
他暗自叫起苦来,凭着他以往的经验和丰富深刻的教训,让他懂得了,每次只要一见到王虎春,总会有点事情发生,虽说不大,也够让人烦恼的。
这么想着,他急忙转过头来,不再唱歌,眼睛朝前方看着,装着没有认出他们的样子,探着头装模装样的和憨蛋说起话来,同时将棉衣扣在头上。
因为天冷,王虎春的车是带着篷的,人家早就将篷子挡上帘子,一点冷风都透不进去,王富眼尖挥着鞭子一眼就认出了牛迟操,远远的他高兴的嚷道:
“掌柜记性有些差,见面也不来搭话,要是路上车再坏,怕是花钱没人干。”
牛迟操坐在大风呼呼的车上,用力的裹着上衣,模样自然不太理想,本来想装着谁都没有看到谁,一闪而过得了,便相安无事,自己这付样子,担心被笑话。
可他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刚才一回头,见是王富赶着马车迎风而来,王虎春坐着的马车,那是避风避雪,相比之下,自然落威了很多。
本就怕他们看到自己嘲笑一番,不曾想对方和他一点都不客气,远远的王富扯着脖子便朝他嚷了起来,即到这份上,牛迟操也不好在装聋作哑了。
他只得将特意裹在头上的衣服拉下来,露出脑瓜子,扭头朝着和驴车并排而行的王富看去,强挤着笑脸,装着热情的样子说道:
“老弟说话似寒风,又刺耳来又难听,老牛开朗喜交往,遇到困难谁不帮,小磕聊的不投机,让我听着很窝心,非要逼我说实话,原因风雪有些大,被逼无奈裹上头,那里听到你赶来,无故嘲笑理不该,友好气氛给破坏,话不投机没法聊,快赶你车走你的,此刻心头很伤感,美好友谊给催毁,内心纠结很不美,只能沉默不还嘴,来日有缘再相遇,夸你几句能咋地。”
听到他们一说话,王虎春慢悠悠的伸手掀起篷帘,把头从车篷里面探了出来,看着牛迟操坐在那小驴车上,把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不由开心的笑道:
“老兄多日不曾见,模样一见有些怪,浑身乱抖头裹衣,模样龌蹉缺少派,往日扬头很威风,拔着脖子挺着胸,要是太冷别担心,同坐一车同回村,只是苦了憨蛋弟,独自赶车后面追。”
牛迟操坐在车上挤估着眼睛,一听这话心头更有火了,他催王富快点滚开,就希望他在憨蛋面前,不要乱说话,把自己的糗事给抖露出来。
可恨的王虎春竟然不肯错过这么好的,嘲笑他的机会,也探着头凑趣,那两句话,真是把他给刺激到了,看着人家那高头大马,和暖暖的车篷。
再看看自己那小毛驴车,蹦哒哒的太不相称了,再听到王虎春那阴阳怪气的样子,他是别提心里有多窝火了。
他一时半刻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王虎春那两句气人的话,他一会朝前望一眼,一会朝后扫两下,有一种六神无主的模样来,他实在担心,自己今天又遇到这两个混蛋,会不会再出现点啥事呢?
老牛本来以为,自己不搭言了,王富就会赶着自己的马车,嗖嗖嗖的朝前挥鞭而去,那曾想,两位就好象有意气他似的,马车和他前后就是不离开。
王虎春坐在车上,看牛迟操不理睬自己,而是心烦意乱的瞪着眼睛,四处观望,不知道他在观察什么,先是愣了一下,也扭头朝着四处观望起来。
看了半天啥都没有看到,黑黑的夜色之中,只有他们两家各自赶着车,在路上奔驰着,这让他忍不住再次呵呵的笑了起来,连声道:
“大哥神色极慌乱,好象有事心里窜,莫非存着什么鬼,神神密密象坏蛋,此招想把我来吓,老弟根本不害怕,此路本人特别熟,闭眼摸黑也能行,论起胆量村人知,排在第一你也知,独自走过乱坟岗,徒步摸黑山里跑,二两棉花纺一纺,本人是否和你吹。”
同在一个村子里,彼此都相互了解,牛迟操当然知道王虎春的胆量,也知道王虎春这犊子所说的也掺了不少假。
从来都不服气王虎春的老牛,那里能让他给叫住,不由的上来牛劲了,当着憨蛋和王富的面,他觉得说啥也不能被对方吓住,觉得自己要是没有受过那两次惊吓,以前也从来就不怕走夜路的,胆子肯定比他大。
见对方嘲笑自己,心里那能服气,在他眼里,王虎春是啥玩样,和自己比那方面都不可能输给对方,得想法子把他给镇住了。
好勇斗狠的牛迟操,心里不由的恼火起来,他嗖的一下子将披在头上的衣服扯下来,探着脑瓜子,瞪着小眼睛傲慢激奋的朝王虎春嚷道:
“看来老弟心挺傲,敢说胆量比我大,既然如此没二话,比比胆量谁更大,打小胆量就很大,还能让你给吓怕,那咱现在就说好,今夜乱坟岗里跑,谁要拉稀不应战,就是龟孙王八蛋。”
王虎春有他的心眼,是为了激怒老牛,整天忙碌的牛迟操,自然不知道王虎春是啥意思,一见老牛上勾,和他瞪着眼睛叫起真来,这让王虎春心里不由的欢喜起来,坐在车上,乐颠颠的用力点着头,表示赞赏的样子。
他坐在马车上,不屑的朝着驴车上的牛迟操扫了一眼,既然对方和自己叫板,当着两个后生的面,自己也不能被他给叫住,不由的笑眯眯的点头说道:
“牛兄童心还不老,勇气可佳比较好,非要比比谁胆大,那就陪你跑一跑,相约半夜零时起,同时赶往乱坟岗,我带酒菜坟前坐,把酒欢畅乐一乐,两位后生给作证,谁要不到谁混蛋。”
牛迟操本来也是话赶话,想将王虎春一军,不曾想,他还真就不给面子,非要和自己比起胆量来,这让他眨着眼睛不由的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