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太行山上，漫天飘雪笼罩着如蛰伏巨龙一般的山脉。</p>
白色，是这世间的主色调。</p>
太行山上的树，能在这个时候立起来的，不多。</p>
有被压弯了的松针树，到了一定程度，松了一松，雪就散了一地。</p>
和地上的白皑融为一体。</p>
这冰天雪地之中，罕有飞鸟走兽的踪迹，倒是行人，还有些许。</p>
天地之间的人显得格外的渺小。</p>
在太行山脉某个主峰的山巅，两个小黑点立在白色雪峰上，静静地眺望着远方。</p>
近看。</p>
却是两道熟悉的影。</p>
“你还在想着之前那件事吗？”</p>
那男子后的姑娘轻轻地环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背上，细细呢喃。</p>
“嗯。”</p>
庄星河眯着眼，看着天地寥廓。</p>
“想出点什么了吗？”</p>
周周的声音软了下来。</p>
自从平城那次失败之后，庄星河一直在思考人生，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p>
但是迷茫归迷茫。</p>
他们两也没有不干正事。</p>
在思考人生的道路上，他们也效仿山东巨侠王越，把一些鲜卑部族的首领的脑袋给割了。</p>
任侠义气。</p>
平城之下，那些百姓被当面屠杀，真的让他们小两口意难平。</p>
“你说”</p>
庄星河朝着天，探出了自己的手，看着自己这双杀了无数人的手，好奇地问周周。</p>
“我们救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百姓？”</p>
“我们杀人，又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百姓？”</p>
这双手，这段时间，斩下了无数鲜卑人的头颅，但是这也是双迷茫的手，他似乎只懂得杀戮。</p>
游侠，游侠。</p>
难道游侠真的就是为了杀戮而活吗？</p>
庄星河如今缺乏一个明确正确的人生指导，他猛然回想自己在江湖这些年的所见所闻。</p>
游侠还真就是充满了杀戮的一行。</p>
江湖事江湖了。</p>
怎么了？</p>
杀呗。</p>
庄星河自讨无趣地笑了笑。</p>
游侠，任侠，有哪些人？</p>
荆轲、盖聂、卫庄，他们或许就是前辈了，而如今的王越，也是大侠。</p>
那侠的本质是什么？</p>
庄星河以前觉得是帮助弱小，反抗强权，他觉得是自由自在，逍遥无忧。</p>
但是这些子，那些百姓的惨状一一在庄星河脑海里浮现，让他难以入眠。</p>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p>
或许是因为那是自己灵魂境界的进化过程，却因为自己实力不济，或者是过于鲁莽，而导致自己没能成功进化，反而养出了心魔。</p>
庄星河胡思乱想着，他原本以为自己爬上了太行之巅之后，能够感悟到什么。</p>
但是现实倒是真实得很，只有周周一双手帮自己按摩着太阳，让自己保持清明。</p>
“都有吧，为了自己，也为了百姓。”</p>
周周的呼吸比较重，风雪天的山巅，让人呼吸确实难受。</p>
“那我们杀了那些鲜卑首领，有什么用吗？”</p>
庄星河转环抱住了自家媳妇。</p>
他看到了山下的山谷中，有一条黑色长龙，似乎是一群人在迁徙，好不壮观。</p>
他突然想到了大汉人的生命的顽强。</p>
取下媳妇的小手，护在怀里，都被冻得冰凉凉的。</p>
“哈”</p>
给周周的小手哈哈暖气。</p>
“也许他们的部落会分崩离析，不过更大可能是推举出下一个部落首领吧？”</p>
周周不会怎么哄人，她说的话很真实。</p>
“嗯啊。”</p>
庄星河突然笑了。</p>
“我们下去看看吧，去看看那群人想要去哪里，我们也跟着去看看，能够被这么多人向往的地方，会是哪里。”</p>
“也看看，是什么能够让这些人穿越太行山脉，冒着漫天大雪，也要前去的地方。”</p>
他突然觉得人很重要了。</p>
指的是独居和群居。</p>
之前他和周周，哪怕是隐居在闹市中，那也是独居的状态，虽然处闹市，但是心却是隔离开的。</p>
看着山下那条长龙，他第一次以这种角度看世界。</p>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群体的重要。</p>
也许</p>
游侠并不一定要独来独往，成为一个能够获得民众支持，成为一个能够有足够影响力的将领，也能从心里行侠义之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