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兰莛歘，她大概就是怀着猎奇心理。大概是想体验一下赌石，为写小说找素材。
而真正的行家，通常不会入手这些公斤料。
没错，这些都是公斤料。就是按重量算钱的蒙头料。
赌石，以前蒙头料是主流。但早在十年前，连缅甸公盘那边就已经开始流行眀料了。
国内的公盘更加是规定只能上眀料。
翡翠料子从产地来到平州，很有可能是经过几道手了。中间不知道多少人看过。
好料子都是弄成眀料上公盘的。这种在‘赌石’店里摆着的石头，当然也是正经的翡翠料子——毕竟这里也是有行业准入，买假东西，不合算。
但并不是虽有翡翠料子，都能找到值得加工的东西。几乎每一块能抵达国内的翡翠毛料，都不知道已经经过多少人的眼睛。
料子如何，卖家心里有一个评估。
非这些蒙头料，其实都是卖家完全不看好的料子。
封燊不懂赌石，但商人的心理、行为，他还是略懂的。
不过，他明知道这些料子都是连卖家都不看好的，但他还是看得很认真。
拿着手电，一最大的那块石头上到处照了一会，终于找到透光的地方。他回头笑着对兰莛歘说：“看，这块透光。”
“那你觉得，里面会不会有翡翠啊。”
“既然有透光，翡翠肯定是有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翡翠。”
以他们两个从互联网了解到的，菲薄到极点的翡翠知识，对料子的外在表现跟内里的联系，根本是没有半点概念。
“我们再看看……选一块买来试试。”兰莛歘跃跃欲试。“不知道贵不贵……我们合伙买吧。一人出一半。”
封燊笑着说：“好，我们合伙买。”
兰莛歘更显兴奋，又跟老板要了个手电，两人分开看。
他们正看着，一个穿着白色短袖T恤的瘦癯老头，背着右手走了进来。
老头也不用的老板招呼，自己拿出手电，在那块最大的石头附身看着。
封燊看了一眼。老头大概是个老赌石人了。没看他的手电，握把都都磨得变了颜色？
那肯定是经常用的。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那是买的二手手电的可能……
老板似乎认识老头，跟老头笑着说了几句话。虽然他们用的是本地话，可封燊听得出来老板用的是打趣开玩笑的语气。
老头也是笑口兮兮的回着话，看石头的动作却丝毫没停。
他看石头的专注程度，要远远超封燊跟兰莛歘。
两人将台子上的石头都看一遍了，老头还在跟那最大的石头亲近。
他们还手电，老板就问有可没有看好的。
封燊指了指，老头正在看的那块。
兰莛歘赶紧扯了一下他衣摆：“我们第一次买，要不先买一块小一点的。”
封燊摇头说：“我看这些石头都有裂。有大裂，也就有可能会有小裂。小石头那么多裂，就算有好玉也成不了料。”
兰莛歘小盆友又很多问号。
所以，那是买那块最大的石头的理由？
不过，封燊都这么说了，在外人面前她也不能再反对——女人在外人面前，还是得乖巧一些。这样，男人会比较有面子。
封燊跟老板谈价钱。
那老头瞪眼跟老板说话。
像是在吵架，不过依然是本地话，封燊听不懂。
最后好像是老板吵赢了。
老头收起手电气呼呼就要走。走到门口回头用普通话冲封燊说：“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封燊一头雾水。怎么扯上他了。
老板笑着说：“老板别理他。他隔三差五的就来看那石头，也不知道看多少次了，也没说要买。”
原来，赌石业内的规矩，是别人正在看石时，旁人是不能多嘴的，更不应该抢着买下。
老板也不应该直接将石头卖给封燊。
不过老板解释：那老头根本不是来赌石的，就是无聊。
“那石头的皮壳，都快被他磨光了。”
石头三十多公斤。因为外边表现不好，有一道大裂正好位于透光部分中间。封燊将价格砍到六千多。
果然是针对游客的赌石……听说，行家之间的赌石，价格要贵得多。
当然，那些料子的表现也好得多。
为了搬石头，封燊还特地去买了一辆小拖车。
听老板说，街口那边有专门解石的。
石头不小，切一刀都要不少时间。
封燊就将石头教给解石师傅了。
“这里有一条大裂。我们就顺着这裂切。这里也有种，一道切开，里面什么样就一清二楚了。”
封燊问：“这裂会不会贯穿整块石头？”
“看样子，肯定是进去了。这裂这么明显，肯定还发育有小裂。不过如果玉质发育得好，小裂就算进去了也不会太深。如果玉质不好，就可能满是小裂。”
“封燊笑着说：“也就是随便买来玩玩的，该怎么切就怎么切吧。”
“那我们就这样切了。”
“切吧”
原来，蒙头料的风险，主要在于对裂纹的判断，还有对色的判断。
而裂，是翡翠最大的威胁之一。
如果裂纹太多，就不好取料。据说70%以上的翡翠，是低档料。只有不足10%能算得上中高档的料子。
如果是高档料子，有些裂纹，再不济还能车珠子。多少能收回来一点。如果买入价不高，料子品质好，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但若是低档料，那就……当然，也可以车珠子，但人工钱都未必能赚得回来。
兰莛歘双手合什，嘴里小声说：“不求切涨，但求回本。”
哪怕是跟封燊合伙买的，石头里面有她十天的稿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