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眼神里也有了光彩：“世子，云楚，好久不见。”
“阿碧，不，碧水圣女，您的问好我们可接受不起！”云楚冷嘲热讽。
碧水丝毫不在意云楚怎么说她，只是目光一直凝视着楚离央，她真正在乎的也只有一个楚离央罢了。
“碧水，好久不见了，你的变化很大。”楚离央淡淡地开口，从她逃出楚家的那一日起，再见她，却并没有任何气愤等诸类情绪。
碧水本以为楚离央会和云楚一样，却没想到她什么也不提，眼神微微暗沉：“我以为你至少会生气的，而且，我更喜欢听你再唤我一声‘阿碧’。”
楚离央摇摇头：“过去的阿碧就已经死了，死在了楚家，死在了我的手上。如今的你，只是魔宫的碧水圣女罢了，我又何须生气？”
“当真回不去了吗？”碧水低声呢喃，神情落寞。
“我以为以圣女的心智，既然能在我楚家隐匿二十载而按兵不动，当是冷心冷血坚定不移之人，必是不会为了一点虚幻的情谊而心生留恋的，不是吗？”楚离央反问。
碧水抬头看着她：“我并非你口中的冷血绝情之人，这么多年，我的确是带着满腹心机接近楚家，但对你，却是真心的。我刚入府时，你才刚出生，襁褓中什么也不懂的婴幼儿，我又能对你玩弄什么心机呢？”
她走到窗前，看着风满楼下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以至于她也看不见楚离央眼底淡淡讥讽的幽光和了然：“好久没看到这么热闹的景都城了，魔宫中只有黑暗，所有人都受冷冰冰的象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明明哪儿才该是我最熟悉的地方，和小时候的记忆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变化，我应该感到熟悉才对，可真当我再次回去我心心念念的地方时，却又是那么陌生了。我才发现，我在景国，在楚家，度过了我人生中最长久也是最重要的二十年，好多时候，好多时候，就连我自己都会记不得，自己到底还是不是魔宫的人，到底是楚家的阿碧，还是魔宫的碧水呢？”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做阿碧。”楚离央走到她的身后，又补填了一句话，“永远。”
“世子！”阿碧回身，微微激动地看着她，上下唇颤动，“你还愿意认我吗？”
楚离央叹了一口气，轻唤了一声就如同过去的每一次呼唤：“阿碧姐姐。”
“其实，无论是阿碧，还是碧水，你就是你，永远不会改变。真正的选择权不在于我，而是你。而楚家，不能也不敢选。”
“你还是不愿信任我？”阿碧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了下来。
“我用了二十载的时间，都没能看清身边最亲密的姐姐，我已经不敢再用楚家为底注，来猜测站在我面前的，到底是从小到大疼我爱我的阿碧姐姐，还是欺我骗我的圣女碧水了。”
“......对不起。”阿碧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阿碧姐姐，告诉我，你们来景国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六国聚会是不是有什么谋划？”楚离央计算着碧水的心理攻防塌守程度，在合适的时间轻轻地环住碧水，看向她的双眼，眸底那潭冷寂死闷的水已经彻底苏醒，泛着阵阵的波澜，“阿碧姐姐，告诉我，好吗？”
楚离央轻声地诱引着她，身上缓缓地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暗幽香气，萦绕在她的身体再一点一点地侵入她的体内。
这是她特意让优姬阁的锦娘寻找最顶尖的大师制作出来的迷迭香，至于灵感，则是来自轩辕霁。
她曾经两次在轩辕霁身上嗅到过这样的香气，每一次闻到，那暗香都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一丝丝地蹿进她的身体和血液，让人忍不住对这股勾人的香气来源产生依恋。
她当时就怀疑，这股暗香有着迷惑人心的作用，只是用量较微，不至于对人体产生什么实质的危害。
不过，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让锦娘偷偷研制有着类似功效的药物。
今日，正好能派上用场。
碧水眼神微微有些迷离，她仰着头看着楚离央，这个她一手带大了的孩子，轻轻抚摸上她的脸：“是魔后派我来的。”
“那日，魔宫使者将我带回魔宫后，魔后不满我提前暴露了身份，对我进行了责罚，之后我便一直呆在魔宫养伤，知道你成婚前夕我才受魔后之令前来景国。”
楚离央指尖微微紧缩了一下她不想承认，即便心底早已对阿碧失望，可在听到她被责罚，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尽管她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提而过，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势，才能让她呆在魔宫数月伤势才渐好转？
她记得最后一日，她曾见过阿碧的武功，灵力雄浑。
这样的魔宫，这样的魔后，真得值得她为了她们舍去二十载的年华与青春潜伏在异国他乡吗？
碧水代表魔宫参与此次六国聚会，其实是为了替魔后寻找卫嫣然，她拒绝了景国安排的驿站，而是选择在风满楼留住，就是为了秘密寻找不被魔宫的敌人发现以免给卫嫣然造成危险。她在风满楼停下时一眼便发现了楚离央和云楚，她假装不认识他们，却在他们离开时派人送信邀他们见面。碧水告诉楚离央她此次来的目的，同时也暗示楚离央卫嫣然的身份，魔宫为什么要派她潜在楚家的目的她并不知道，可若是楚家和卫嫣然的安危挂上了干系，魔宫定不会袖手旁观。楚离央和云楚是聪明人，自然是一点就通，云楚心中仍有怀疑，询问他们凭什么要相信一个背叛者的话碧水看着楚离央说，她的身份是假的，可是和楚离央这么多年的感情却是真的。她知道，其实在她露出马脚的时候，以楚离央和暗卫的性格和处事风格来看，她早就该被解决了，她能活到现在，不过是倚靠她对她的那一点微末的主仆之情。今日之言，权当是报答她和楚家这么多年的善待了。在楚离央走的时候，碧水还说了一句话，她说，她其实早就察觉到楚墨言已经怀疑他了，可是，楚墨言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这到底是为什么了，楚墨言到底知道些什么，又到底瞒了她什么呢？
她带着满满的疑思从风满楼而出，却差点撞上了一人。
“离央？”温润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楚离央抬头：“君陌！”
君陌身旁还有一人：“还有君大公子！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遇见！”
君诺调侃楚离央和君陌感情甚好，从上次的新婚贺礼便能看见了，还询问为何没有见到尊夫人。君陌说难得一见，不如他们一起找个好地方好好喝上几杯，君诺说风满楼正好。不过此时楚离央满怀心事，魔宫中的人到处都是，楚离央便提议去玲珑居，两人欣然答应。玲珑居一如既往地冷清，只有几位老客，也是独自品酒观景，整间酒居满是寂静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