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cer啊,回来了么?”站在台上的巨大十字架前,穿着黑色牧师服的言峰绮礼转过身来看着向着自己走来的库·丘林以及那依旧跟在他身后、紧拉着他背后夹克衣角的女孩,随后用着那始终平平淡淡的语气问道:“北区这边所能救助到的人们都在这里了,你身后那个已经是最后一个了么?”
“啊,刚刚从一些还没有那么快消失的污染物手下顺手拉了一把而已,不过当时要是晚去一点或者犹豫多一会的话,估计也就那样死掉了吧..说偏题了,北区部分的那些从杯子里出来的怪物们都已经被解决掉了,剩下的就是去其它地区将剩下的生还者救出来就行了吧?”左手轻轻将歪至脖颈边的深蓝长发拨弄回脑后,库·丘林微微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依旧拉着自己的衣角同时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孩,那双深红的眸子中闪过几丝无奈的光彩,但还是装作无意地将自己的衣角从女孩的手中救出。
“...”感受到那衣料熟悉的柔滑触感从手中脱离,躲在库·丘林身后的女孩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将那让她能有所依靠的慰藉所抓住,但是她的手却刚只伸到一般便哑然停止,随后慢慢地收回了怀中,她已经从那种劫后余生所产生对于救助者下意识的依赖感中挣脱了出来,还有些略带迷茫的意识重归于现实,每当回想起了那个时候..那根赤朱的长枪贯穿那颗全身通黑的怪物的脑颅时的那一刻..
就像是被乌黑的墨水染黑了一般,夹带着污浊臭味的黑色软泥从那头脑内被贯穿的巨大伤口中喷溅而出,虽然看上去在一般人的思想中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并且散发出一种十分令人作呕的浓郁气味,细粒的污泥液体在半空中飞舞着,原本应该是让女孩感到害怕的场景,但在她的世界中..却显得那么让人着迷且美丽..
“不,其它的地方基本是不用担心了,东部区域里的那些污染物与街道都已经被英雄王使用宝具给毁掉了,南部区域那边属于污染物们的魔力反应也几乎消失了,估计是也有一些人在和我们做一样的事情吧,而唯一剩下的西部区域也已经被卫宫士郎他们所清理得差不多了。”听了库·丘林的话后,言峰绮礼摇了摇头后继续说道:“不过他们那边给我们传来了消息,虽然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死了,但是却还有七个从者在那之前召唤了出来,可能已经隐藏在市区内的某个角落内,就算是呆在这个教堂内也十分危险了,所以人越少越好。”
“你难道要说,是要将那些人放在教堂内作为一定的活动诱饵来诱引对方找上门来么?但是如果对方不是那种会贪图屠杀的家伙的话,也是不会上当的吧?而且要是一次性引来多个从者的话,就凭我们现在的战力也没法取胜吧?如果想要帮手,卫宫士郎他们那边才与英雄王交战过,你可别告诉我他们能不受伤就回来。”库·丘林用着有些刺人的灼灼目光向面前的言峰绮礼投去,曾经身为英雄的他确实无法赞同那种等同于自取灭亡的无谋决策。
“正如你所说,他们确实不可能没事回来,不过状态却可能比你想象还要好得多。我也已经与他们联系过了,我们所要做的是将敌人的注意力分散,而且这个教堂也是灵脉聚集地之一,如果将圣杯放入这里的话,那么他们所可以得到的魔力补给你也应该明白了吧?所以这里对他们来说也算是比较看重的要地之一,就算什么时候袭击过来也不奇怪。”
“估计对方对于我们这边的战力也有所了解了,所以得赶快将教堂内剩下的居民们全部安排出去,虽然我们是教会的成员,但是如果没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的话,就不要说什么拯救了,那样只不过是给敌人增添笑料的杂耍罢了。”脸上显露出遐迩的神情摆弄手中的圣经,此时的言峰绮礼看上去显而有些过于漫不经心,就好像此时并没有落入艰难的困境一般,平静且淡然。
“你能保证实施成功的可能性么?”库·丘林转过身去,背对着言峰绮礼,他脸上此时的表情全都埋没在背光的阴影中让人察觉不出喜怒..但那双引人注目的深红双眸中却不时闪映着流连宛转的莫名光彩。
“十成,对方绝对会上钩。”淡色的光芒在言峰绮礼那双墨黑的双眸中一闪而过,他默默合上了手中的圣经,随后转身抬起头来看着面于他面前的巨大十字架上被吊起的圣人耶稣,沉默不语...
然而就在教堂内的言峰绮礼等人正在决定如何应对可能来袭的英灵们时,此时所在西区的卫宫宅邸的某个房间内,闭着双眼的堕海正静静地躺在被铺好的地铺上,苍白的脸色与那白皙到不像话的额头上所不断冒出的冷汗暴露了他此时状态的败劣,略带有些痛苦的表情不断在他的脸上展露而出,就像是做了严重的噩梦..亦或者是在忍受着某种剧烈的痛苦。
黑暗的空间中没有一丝光明..没有任何能代表着存在的事物..所有的..仅仅只是充斥了自己世界、让自己逐渐迷失的黑暗..无法知晓..亦无法认清..自己此时到底身在何处?又要如何才能回到自己原来所在的地方..是在做梦么?还是自己被什么人放在了这里?
就像自己已经曾经死去过的那个时候一样..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亦完全没法明了自己身处何方,只能集中自己的意识来确认自己此时此刻、位于此处、真正..而确实地存在着。
‘信条..圣器..坐标..命运..’(这是什么?..突然感知中响起?)此时在意识之中回响着的声音显得是那么嘶哑,就像是被什么所给强制性联系在一起,驳杂且又那么让人觉得异常扭曲,信条..圣器..坐标..命运..到底是什么?记忆中从未有过那种认知,亦或是印象..所有的仅仅只是对于这段话所产生的迷茫。
‘遗物..圣殿..刀剑..目标..’再次出现的话语随着那突然而来的疼痛感让堕海的意识所感到从本能上的排斥与异样的变化,难以抑制而下的痛苦让他的意识感受到了那一种如同自己的存在被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地不断切割成了碎片再次重合,随后再次接受那不断重复..不断轮回之中的痛苦被时间的潮流所不断洗刷下所残留的麻痹感。
“!?啊!!!哈啊..哈啊..哈啊..哈啊..”
猛然睁开双眼,随后身体因为下意识地恐惧而毫不犹豫地脱离了地铺的贴身,难以抑制的心悸..亦或是想要去拒绝相信的恐惧,那种从大脑深处直至灵魂的最终源泉之内所下达的‘拒绝相信亦拒绝认知’的这种命令让他的意识开始抗拒起来,源自于身体本能刺激着身体内的每一根神经与每一个细胞,来自血液深处..那种打从心底开始涌现的兴奋弥漫在心头,难以控制的激动开始让堕海的思考有些变得错乱。
‘意志、自由、控制..结束。’无论如何想要忘记,所回响在脑海中的声音却始终没有消退,就像是诱惑人心的恶魔一般,低声的喃语声宛如在耳旁回响,身体内的每一滴血液..每一个细胞..每一点骨髓都在诉说着它们的兴奋与喜悦,就算是这副死去的身体也..就算是死去的身体也..也能怎么样?
脑中的回音就算是播放的录音带突然被人砍断了一般,突然而然地曳然而止。原本有些已经习惯刺激的大脑面对于突然而来的空白期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原本已然达到高峰的兴奋感与心情全都在那一瞬间坠落低谷,将那种兴奋与高兴情绪所替代的,是无法言喻..无法理解的空虚。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哈啊!..”难以抑制的粗重呼吸让自己完全无法抑压此时还未平复下去的心情,此时充满心间所有位置的只有那宛如劫后余生一般的后怕与惊惧,只有像现在..只有在此时..他才会像以前一样..像一个正常的人类一样害怕..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的自我警示,但是所有的双手却始终无法停止颤抖,原本已经死了好几年..在成为了死神后也应该已经抛弃了身为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感,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此时的自己会对于未知的情况感到害怕?明明已经舍弃了身为人类的内心,在死了的那一刻..在与死神所交易的那一刻,应该早就已经抛弃掉了的..身为人类的恐惧应该早就被自己给抹消了才对..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此时此刻..现在的自己..在害怕地发抖呢?
就在堕海陷入了自我的矛盾中时,从房门口处突然传来的开门声将他的意念拉回了现实,将自己的双眼目光从盖住双腿的棉被上移至门口,说是双眼,但实际上却只能看到一半了,在之前与英雄王的作战中所被宝具给贯穿了的左眼已经被本人所给忍痛拔出,虽然想办法将左眼失去后的问题解决了,但却也因此而只能用右眼来视物。
“已经没问题了吧?你突然倒下可是吓坏了卫宫士郎那小子啊~”进入房间的吉尔依旧是那套上身黑夹克陪白短袖、下身深色皮裤的熟悉搭配,那让人感到异常显眼的柔润金色短发此时正垂放在那张拥有标致长相的白皙少年脸上,赤红的眼眸中不时闪映过玩味的笑意,但在他那无意识地动作之间,却总是散发出一种让人感觉到难以靠近的华贵与难以言喻的优雅气质,再配上少年那面容上还尚且未脱尽的青涩稚气,倒是犹有一种别样的少年老成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