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门口的差役每一个都紧张的满头大汗,手中的哨棒不住地颤抖,对面的这些人都是扬州本地百姓,这群差役甚至发现对面人群中有自己的亲属,这更让他们局促不安。
人群中几个老者示意大家都不要冲动,其中一人拄着拐杖向门口走去,领头的差役赶紧将棍棒仍在地上跑到老者跟前,“邵老爹,您这么大岁数了,慢点!”
邵老爹用拐杖轻敲了了一下差役的胸口,“你还认我这个老头啊,那就赶紧去通报,不要在这边傻站着,就说扬州十万百姓要见朝廷钦差,我们要控告范雍昏聩…”老头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咳嗽。
差役赶紧给老头轻抚后背,“邵老爹,你也不要为难我了,我们也恨不得范雍早点滚出扬州,但是这驿站您进不得啊。”然后他轻声趴在邵老头耳边说道,“我们已经通传范司谏了,他很快就会出来。”
邵老头一听脸上的折子都舒坦了不少,他缓了口气说道,“这样看,你家小三和我那孙女的婚事还有的商量。”
差役赶紧堆着笑说道,“还是邵老爹通情达理,您等着,我去喊人帮个凳子给您坐着。”他刚要挥手命令手下,这时大门缓缓打开了。
范仲淹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定了定神,他赶紧跑到邵老头身前,想将这位年逾古稀的老者扶了起来,“老人家,范仲淹当不起啊,快快起来。”
邵老头将手上的万民书高举头顶,嘶哑着声音说道,“扬州百姓请范司谏主持公道,扬州知州范雍昏聩无能,铺张奢华,扬州灾民还在饿着肚子,他竟然每日餐饮吃掉百贯钱财,扬州百姓请朝廷严查范雍。”
范仲淹接过万民书,“老人家,本官知道扬州百姓之苦,本官从淮西而来,那里更是惨绝人寰,但本官相信淮西不会倒下,占城的稻谷就是救命解药,范知州因为操劳过度无法胜任知州之职,扬州事物暂时由本官代理,老人家要保重好身体啊。”
底下百姓一听范雍被摘了职务,顿时各个都欢声高呼。
这阵阵欢呼声传了很远。
州衙大狱中的徐硁和刘几正在下着围棋,徐硁的棋艺与他的画艺相比简直是惨不忍睹,徐硁靠着后世记得几个棋谱前几局着实让刘几难堪了不少,可是经过三天的学习,刘几已经完全掌握了徐硁的套路,徐硁现在被杀的毫无还手之力,只在一角苟延残喘,这时一阵欢呼声传来。
徐硁“啊”的一声,好像被吓到一样,一不小心将棋盘打翻,“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刘几知道徐硁又要耍赖,他轻蔑的说了一句,“安石啊,棋品如人品,看样子,你这大牢还需要蹲几天养养性子。”
徐硁是他亲手送进大牢的,他陪范雍抓捕徐硁的时候真的很害怕徐硁会反抗,他是知道徐硁动起手来从不留手,而且那些受到徐家恩惠的灾民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徐硁被抓走,说不得会闹出大乱子。
幸好徐硁在刘几的眼神中看到信任,他交代了身边人几句,便随着刘几离开。刘几这些天都一直待在大牢之中陪着徐硁,他要保证徐硁的安全,即使是范雍过来提审,刘几也是陪着一起过去,徐硁的性命就是扬州的明天,要是徐硁死在这里,扬州肯定会出一场大乱。
徐硁站起来拍拍衣服,“小气,我又不是故意的。”
刘几将棋子丢进旗盒,“,昨晚是说有臭虫爬到你腿上,昨天下午…”
徐硁赶紧挥手打断刘几,“好了好了,记得这么清楚,还不小气?不就是前天赢了你两把么!”
刘几走到牢门位置敲了下门,转过脸对徐硁说道,“你这哪是坐牢,你这是做祖宗,谁家牢房能有这样奢华,连洗脸的都是铜盆,还要我这个扬州判官陪你下棋,你说我这招谁惹谁了。”
徐硁不屑的说了句,“你活该,谁让你上头不干人事。”
还没等刘几说话,门打开了,牢子满脸喜色的说道,“恭喜徐官人,您现在可以出狱了,扬州百姓请愿,范司谏停了范知州的差事,现在扬州一切事物归范司谏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