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硁利索的站了起来,他抬头看到身前十步的位置,坐着一个下颚有短须的年轻人,面色有些苍白,一双狭长的眼睛显得过于的阴柔,这就是赵祯了,旁边坐着一个裹着披风雍容华贵的老妪,虽然皱纹早已经爬满了她的脸庞,但鹅蛋的脸型没有太多改变,那双桃花眼虽然有些失真,但是里面那光彩依旧的明眸依然闪烁,徐硁可以肯定刘娥年轻时的容颜倾国倾城。
徐硁还想再看看另一旁的夫人。
“大胆,竟敢冒犯天颜,来人给我拿下。”
一声暴喝惊醒了徐硁,又犯了老毛病了。
这时赵祯说道,“王守忠,徐卿只不过看看我,有什么错?”
已经走到徐硁身边,亮出半截兵器的王守忠退了回来,回来前用眼睛威胁了一下徐硁,赵祯又说道,“徐卿,刚才我问你的话为什么不答。”
徐硁急忙躬身回复,“回官家,是臣瞻仰天颜一时失神,没有听清官家所说,请官家责罚。”
赵祯笑笑说道,“徐卿何罪之有,不知道徐卿的盐业学校办的如何了?以后淮南路产盐能有多少?”
张茂则刚才给徐硁吓得不轻,后背上出了一阵冷汗,他赶紧用眼神暗示徐硁,千万别再出错了。
徐硁想了想回答道,“盐业学校已归政事堂所有,臣不敢越权。”
赵祯点了点头,他还想说话,旁边的刘太后轻咳了一声,赵祯又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刘太后轻声说道,“徐卿,哀家有件事想麻烦你。”
徐硁听着声音毫无苍老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极具穿透的诱惑力,他赶紧躬身,“徐硁不敢,太后请说。”
刘太后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哀家听说你是丹青圣手,白马寺的惠能主持将你比作本朝的阎立本,哀家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哀家想请你,给我们这一家子画张像。”
赵祯赶紧说道,“大娘娘的身体硬朗的很,江山社稷缺不了大娘娘。”
一旁的贵妇说道,“姐姐莫要胡说,咱们这岁数不算大。”
一个小丫头从后面窜了出来,抱住刘太后的胳膊说道,“不许娘娘胡说,金瑞现在还没长大呢?娘娘怎么会老呢?”然后她朝徐硁眨了眨眼睛说道,“师父,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不如咱们现在就开始画吧。”
徐硁这才发现赵金瑞,应天那个倔强的小丫头已经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又一声师傅着实将徐硁拉回现实,他躬身说道,“徐硁不敢,当时徐硁年少鲁莽,不知道郡主真实身份,多有冒犯。”
刘太后拍了拍赵金瑞的小脑袋,笑呵呵的说道,“还是小金瑞贴心,咱们不要多说了,现在就开始画吧,徐卿,你觉得什么地方合适?”她说完站了起来,将披风解了下来。
衮服!刘娥身穿一身黑色衮服,徐硁虽然知道刘娥的强势,没想到竟然让徐硁画她穿衮服,难道她等不及了,现在就想做武曌。
徐硁面色渐渐有点不自然,不可能在一幅画中出现两个官家,他要是画了,外面的那群文人还不骂死他,最重要的是范仲淹知道自己干了这个事情,肯定会与他断了师徒关系。
徐硁躬身说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徐硁的画中只有一位官家,这官家就是当今圣上,请太后换回太后冠服,徐硁才能动笔,否则恕难从命。”
堂内的气氛一下次陡转之下,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云彩的阴影刚好将东京笼罩住。
刘太后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她大袖一挥转身就走,却不知是给徐硁气的,还是一时不察,刘太后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跤,幸好王守忠眼疾手快扶住刘太后,赵金瑞也赶紧搀扶着,她回头幽怨的看了一眼徐硁,然后不停地在刘太后身边撒娇求情。
杨太后诧异的看着徐硁,满脸无奈的拉着赵祯的手就往后面走,赵祯这时眼神明亮,他看着徐硁默默记下,不愧是范仲淹的弟子。
张茂则看着堂内弓着身的徐硁,眼神很是复杂,虽然徐硁身后一片光明,但是面前却是黑暗的紧,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