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拄着拐杖,缺少一条胳膊,艰难行礼地里正,魏开和由进,顿时互相望了一眼,相互之间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眼前的情况,以前陈仓境内也是也一样,甚至更加糟糕。
不过好在魏开这一两年时间内,大肆鼓励民生,刺激百姓的生产积极性,而且陈仓横行多年的世族之害也被魏开一一剪除,所搜集的钱财反过来滋补脆弱的陈仓经济。
再加上蜀中商盟对于陈仓境内的“大肆输血”,陈仓百姓因此能够安定地生活,虽说不是家家有余粮,但是至少能吃口热饭,不至于眼前这样衣衫褴褛的模样。
“老里正,不必多礼”,魏开一脸晦涩难明,走上去扶起躬身行礼的里正。
唉,这样的人生来就不适合卑言屈膝,而有的人那怕光彩照人地站着,却比跪在地上还要难看。
眼前的老里正虽然将高傲的头低下,但是那黝黑,皮肤裂开的双腿却是笔直的挺立着。
而且从那随风飘动的粗麻衣服之中,魏开一眼都能看出,那断臂之处的刀伤,乃是战场之上的创伤,这是个秦国的老卒呀。
那被魏开扶起的里正,看了看眼前魏开一眼,随后又望了望旁边一副秦军将军打扮的由进,顿时满脸的疑惑,随后便又向由进行礼。
魏开见此,当然知道是何原因,毕竟魏开的年龄,乃至现在的一身打扮,完全都不像一个秦军之中的大人物,反倒是一旁由进,满脸严肃的模样,透露着将军的威严。
“看什么,将军大人”,魏开瞅了瞅旁边,此时发愣的由进,随后沉声道。
一旁的由进听到后,于是连忙将行礼的里正扶起,然后望着魏开,尴尬地笑了一笑,指着魏开对那里正说到:“这是我们将军大人”。
那里正听到后,顿时也是十分尴尬,本准备再次行礼,却被魏开一把拉住,只听魏开说道:“老里正,这城中还剩下多少户百姓?为何未见守门的士卒?”
听到魏开一连串的发问之后,老里正顿时叹了口气,然后拱手对着魏开说:“启禀将军大人,小人乃是频阳现在仅存的里正伏山。
这频阳县现如今,跑的跑,死的死,只剩下两百余户百姓,至于城中的官吏和士卒,早就离开了前往栎阳了”。
魏开一听心中一叹,果然如此。虽然秦献公当初将都城迁到了栎阳,但是并不是将雍都完完全全搬到了栎阳城中。
可是要新建一座大城,需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最基本的要求便是要有百姓呀,毕竟无论是建造城池,还是日常运转,人口是基本要素。
那么短时间内,想在栎阳聚集大量的人口,便只能抽调栎阳附近的城池,而频阳县城便在抽调范围之内。
“城中可有屋舍,供我大军居住?”,随后魏开便又问道。
听到魏开所言之后,那老伏山顿时脸色难看,在魏开的注视之下,突然跪下道:“将军大人,城中屋舍,您尽可安排大军居住。但是城中却没有粮食,小老儿,求求大人,您可千万别伤害城中的百姓。
若是大军饥饿,便将小老儿这几斤肉,拿去供养大军即可”。
魏开望着跪在地上的伏山,顿时心中一痛。
这样的秦国老汉子,在战场之上,遭受刀砍剑劈,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刚才拜见魏开等人,也不因为官职高低,而卑躬屈膝;可是在全城百姓面前,却是一下,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
老秦人的脊梁,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求饶中,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好男儿最终还是熬不过锅碗瓢盆,魏开心中不禁担忧道。
看来,秦国变法,已经不能再等了,否则,等到老秦人的血性被这世日磨干净之后,怕是是十个卫鞅也救不了秦国。
毕竟跪下去,只是一瞬间,但是要站起来,却是要付出百倍的代价,还会造人侮辱。
“老里正,莫要害怕,我等不是乱军,乃是老秦人的子弟”,魏开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伏山,然后边说着,边朝城内望了望,只见几双担忧的眼神从城门内不远处的房舍中射出。
于是,魏开对着城内大喊道:“尔等莫要惊慌,我等乃是奉国府之令,前来叨扰几天,绝不会做出伤害大家的事情”。
随后便命令由进,让军中士卒在频阳城外扎营安灶,以示城外军队对频阳秋毫不犯之意,安定城中因为魏开他们突然到来所引起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