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光和孜华变化成一对新婚小夫妻的模样,来到木洲玄家,请求借宿一夜,如此看望家人,玄光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在阿娘阿爹心里自己早已死了,此番来探亲,都只能变化了模样来,对自己的亲人还不如对流星公主的家人,真是心痛又无奈。
阿娘依旧亲切,阿爹依旧严肃,玄月依旧用扇子遮面,倒是玄弟已经长成一个翩翩少年。因为鲜少家有客人,玄弟对两位客人特别好奇,在阿娘和姐姐准备晚餐的时候,少年玄弟就缠着两位客人问东问西。
“哥哥姐姐家从哪里来?要去哪里?都去过什么地方?有没有去过清风境?清风境什么样子?……”
玄光耐心的一一回答他:“他是木族人,我是水族人,我们去过清风境,清风境的样子么……”玄光想起孜华曾得到的那个扇子,不由得望望孜华,说道:“你的宝贝扇子可以借给阿弟看看么?”
孜华笑笑,手中出现那把扇子,递给玄弟,说道:“送给你吧。”
玄弟欣喜若狂,接过扇子,打开来看,眼中充满崇敬之色,“这就是清风境么?太美了,好想去看看。”
玄光说道:“如今的清风境人人都可以去学艺,你也可以去呀。”
玄弟叹了口气说道:“阿娘不让去,我的两个姐姐都送出去学艺,去清风境的二姐已经消散了,去蓬莱的三姐也几乎不回家,阿娘再也不许我去学艺的。”
玄光怔怔的听着,心中痛痛的,当年劈乾坤盘的时候,居然一点没有想过家人的感受,这次亲人相聚却又不能相认,又是怎样的痛。
孜华笑了笑,说道:“不去学艺也好,在家里安安静静的等着,也许有一天姐姐们就都回来了。”说着拉了玄光的手,紧紧握着。
玄光忍住了即将流落的泪水,问道:“你家兄长呢?”
玄弟回答:“我大哥早就成家,搬去南方了,半年前我家阿嫂生了一个女儿,我们都去看望来着,那女孩生的好美,据说生她的那天有一只五彩凤凰在村头鸣叫,后来阿娘给她取名玄凤,我和阿姐准备下个月再去看望她呢。”又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其实我二姐出生的时候,村头也有一只彩凤鸣叫,阿娘却说不吉利,让我大哥去把凤凰赶走了。”
玄光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不觉奇怪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那个时候还没有你。”
玄弟得意的笑笑,说道:“当然是大哥告诉我的,这个秘密姐姐们都不知道。”
玄光心想自己已经有了一个侄女,却不知有没有福气见到了,也该送个个礼物给她,抬手拿出月光盘,递给玄弟,说道:“这个随心盘送给你家小侄女吧,因我出生时候也有一只凤凰鸣叫,看来跟她甚有缘分的,留个纪念,以后有机会再去看望她。”
玄弟拿了盘子,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名堂,问道:“姐姐,这个盘子有什么用呢?”
玄光说道:“这个叫随心盘,就是一个纪念,你交给大哥暂且保管,待玄凤长大,再给她就好。”
玄弟哦了一声,说道:“可是我怎么好收哥哥姐姐们的东西,又要被阿娘说了。”
玄光笑道:“我们都是出身清风境的,跟你的二姐也是同门,今日来投宿一夜,也是有缘,权当是你二姐送来的东西吧。”
玄弟眼睛发光,问道:“你们见过我二姐么?听说她是清风境不可多得的人才,百万年里唯一的女上神。”
玄光突然转过头去眼泪落下,说不出话来。
孜华拉了她手,替他回答道:“你二姐是个特别有才的人,是百万年来把清风境改天换地的女上神,我们都很敬仰她,她也许很快就会回来了。”
玄弟比较粗心,倒是没注意玄光的情绪变化,低头看那月光盘,说道:“我也这么感觉的,我觉得二姐和三姐很快就要回家了。”
玄光镇定一番,又问道:“你阿姐呢,大姐怎么还没有成家?”
玄弟说道:“大姐不肯成家,说只有她一个女儿一定要守在爹娘身边,我看她是专门留在家里折磨我的,整天把我看得死死的,比阿娘还仔细,害得我一点自由都没有。”
这一餐,玄光又吃到了久违了阿娘的手艺,看着一家人说笑,姐弟两个斗嘴,忍不住想笑又想落泪,孜华一直轻抚着她的肩,给她安慰。
餐后,玄光帮着阿姐一起收拾整理,跟姐姐也说了一会话,最后玄月带俩人来到了客房休息。玄光却坐不住,又跑去玄月的房间跟她说话。
彼时,玄月正在梳头,玄光取下了颈间的月光玉送给了玄月,说道:“阿姐,这个是玄光姐姐留下的宝玉,你收下吧,如果有人真心爱你,这块玉就会发热,你就考虑嫁给他吧,玄弟已经长大了,他可以照顾爹娘。”
玄月接过月光玉,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说话跟阿光一模一样,可是去了清风境的女子都这样么?”
玄光落泪,不知如何回答,玄月又问:“我其实只是想知道阿光有没有受苦?她最是懂事的,估计受苦也不会说出来。”
玄光的目光却落在玄月手中的梳子上,那个梳子跟金洲被施过法术的桃木梳一模一样!玄光飞速的擦干眼泪,问道:“姐姐手中的梳子从何而来?”
玄月看了看梳子,说道:“这是小妹去年回来的时候送给我的。”
玄光呆住,想起留仙阁小仙说的话:这是一年前一位木洲美女姐姐带来的梳子,难道散播梳子的人竟然是玄玉?
玄光感知了一下玄月手中的梳子,并未有法术,稍稍安心,说道:“小妹有没有说她从何处得来的?”
玄月说道:“她说她亲自设计的图案,找了名匠制作的,她那次回来匆匆忙忙只住了一晚就走了,别的都没有说。”
玄光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琉璃瓶子,看来有很多问题需要询问一下玄玉了。辞别了玄月回到房间,对孜华说道:“我们趁着月色去看看我三叔的梨园吧,我小时候经常在那里过夜。”
孜华笑笑,说道:“好啊,难得你这么有兴致。”
三叔的梨园一如记忆中的模样,正是梨花的季节,一片白色悠然清香。玄光来到常和玄玉休憩的那棵梨树下,拿出了琉璃瓶子,对孜华说道:“我现在要放出这个瓶子里的人,你先隐藏起来吧,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只是若这瓶子里的人施法术逃跑,你要跟我一起追踪她。”
孜华点点头,说:“好。”闪身不见。
玄光把瓶子放在树下,伸手弹了一下,那瓶子应声破碎,小龙鱼转眼变成玄玉,静静的躺着。玄光望着她,心中说不出什么感受,拿出绿色的玉簪插在她的发髻上,自己变成玄光的模样,坐在一旁等着她醒来。
一盏茶时间后,玄玉果然醒来了。
玄玉睁开眼睛,看见了梨树,转头看见了玄光,望了一阵,又闭上了眼睛,慢慢的说道:“看来我真是死了,都跟你在一起了。”
玄光问道:“我是劈乾坤盘死的,你是怎么死的?”
玄玉说道:“我好像是死在一个小龙女手里。”
玄光问道:“你都做了什么?小龙女要你死?”
玄玉又睁开眼睛说道:“我做的跟你做的一样,破坏一切不合理的规矩。”
玄光问道:“你破坏了什么?”
玄玉说道:“你破坏了清风境收弟子的规矩,我想破坏盟君管理仙界的规矩。”
玄光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玄玉说道:“乾坤盘已经毁掉了,没什么东西保护盟君的统治了,只是人们都习惯有个盟君管理着,其实为什么要有个盟君管着所有人呢?”
玄光怔了半晌,一直就知道玄玉的想法很独特,只是独特到这般地步,也是超乎玄光的想象,问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想法?”
玄玉慢慢的坐了起来,四处看着说道:“这里好像是三叔的梨园,你带我来这里的么?我最喜欢这里,爹娘都不敢得罪三叔,所以我们闯了祸都跑来这里藏着,最是开心。”
玄光镇定一番,又问道:“你做了很多梳子是吗?你可知道哪些梳子会传播疾疫?”
玄玉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就是要这盟君管理的仙界疾疫丛生。”
玄光听得皱眉不已,不知玄玉怎么会突然有这么极端的想法,八成是受人蛊惑了,于是问道:“这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还是受人指使的?”
玄玉突然转过头来,望着玄光,说“阿光姐,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有没有爱上过谁?我一直觉得你就是一块木头,没有感情的木头。”
玄光嗯了一声,说道:“我没有你感情丰富,爱过很多人,只是这样四处传播疾疫的行为,算是什么感情?”
玄玉笑了笑,说道:“要破坏旧规矩就得有人牺牲,这不算什么?”
玄光思索一番,问道:“你可是又爱上了什么人,他要你这样做的?”
玄玉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我们的想法完全相同,我们就想破坏这个盟君统治。”
玄光问道:“他是谁?”
玄玉说道:“我只知道他是火洲人,对了,阿光姐,我听金眉说过你交往过一个火洲人,她给你介绍的,你知道火洲人对木洲人是有致命诱惑的么?你这块木头居然没有被诱惑么?”
玄光想起无缺来,那个火洲的男子沉默含羞,总是低着头,自己的初恋全都毁在他身上,都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突然想起孜华君正看着,不知会不会不高兴,说道:“你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么?那你怎么称呼他?”
玄玉说道:“我叫他火火,他叫我木木,我们在一起很开心。”
玄光问道:“他是不是在海底那个跟你一起的男海盗?”
玄玉笑道:“怎么可能,那个海盗是我修炼了用来给火火练功的活种子,还是清风境的神仙呢,你知道吗?那个海盗喜欢你,我就易容成你的样子勾引他,他什么都听我的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玄光忍住想抽她巴掌的念头,问道:“你的火火现在在哪里呢?你都死了,他也不来找你?”
玄玉笑道:“我们姐妹三,明明我最漂亮,却总是要易容成你的样子去骗人,真是不公平,我用你的样子骗过金眉,骗过孜华,还去骗海盗,凭什么你去了清风境就那么高人一等了,对了,你知道吗?我当年在清风境还骗过你的师父,我说你喜欢他,他居然相信了,哈哈哈。”说完大笑起来。
玄光闻言吃了一惊,怒道:“你胡说,我师父一眼就能识破你的谎言,才不会上当。”
玄玉笑道:“你师父问我是谁,我就说我是你妹妹,忍不住替你来表白的,他就相信了。”
玄光怒问:“你为什么要去骗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