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可乐回到复兴社特务处杭州站,半长发、络腮胡子、眼镜、香烟都去掉了。副站长冯翔向他报告,上级部门通知杭州站:因为北平一二.九运动的影响不断扩展,天津学生组成了南下扩大宣传团,准备带动杭州、广州、武汉、南京、上海等城市举行抗日救国示威行动。同时,这段时期共党特别活跃,命令各地军警、特务机构全力打压。
冯翔知道付可乐根本就不做除了抗日之外的事情,但是向付可乐报告这个程序他还是要执行的。
付可乐愤愤道:“下五家子村大屠杀他们假装看不见,学生搞个抗日游行示威运动,他们倒是如临大敌,真是不知羞耻。”
冯翔道:“杭州警察总局为了这个命令大动干戈,将整个杭州城搞得鸡犬不宁。不过他们还真的抓到了共产党。你看看,这是他们今天刚刚送交的报告。”
付可乐接过报告,很快地看了一遍。报告内容是:杭州警察总局进行杭州市内大检查时候,查到岳小坚领导的五人共党学运小组在开会,岳小坚开枪拒捕掩护同伙逃跑,重伤后被俘,目前在杭州三三医院抢救。现场其余四名共党四散逃走,三人逃脱,剩下一人被俘后投诚,他交待,四日之后,杭州学运共党领导人,将和外地来杭的共党重要人物一起,赴浙大联系费固教授,筹备杭州学生游行示威活动。杭州警察总局已经在费固教授周边张网以待。
杭州警察总局在给复兴社特务处杭州站的报告里明显留了一手,没有说明那个我党变节者的姓名身份。看完报告后,付可乐内心很焦急,这个案件现在是杭州警察总局在经办,他没有合适的切入点。他真要横插一脚,把这个案件硬抢到手也不是做不到。但是如果案件到手,又故意办砸了的话,只怕有心人会看出其中有问题。
付可乐将报告交还给冯翔,说道:“我去医院看看那个岳小坚的伤情。你联系一下杭州警察总局的局长,表扬表扬他,让他及时报告案件的最新进展。”
付可乐带上高开天和海长河,驱车赶往杭州三三医院。三三医院在南山路和柳营路交界处,紧靠着西湖而建。三三医院有病房16间,病床数十张,是当时比较少见的中西医结合医院。创办人邱吉生多次告诫门人:“行医以活人为主,病之宜于中者用中法,宜于西者用西法。”危重疑难病例,则中西医会诊切磋。邱吉生大声疾呼:“学术文化,皆有融洽共同之趋势,医学岂有例外?各能取彼之长,补我之短,其结果必冶于一炉,无所谓中西也,然后得名之曰现代化医学。”此人的医学思想倒是和付可乐不谋而合。
付可乐等三人来到三三医院,走到那岳小坚的单人病房外,见到外面只站了一个小警察。
付可乐愠怒道:“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警戒为什么这么松懈?”
小警察赶紧解释道:“我是杭州警察总局刑警一分队的。医生说这个犯人没救了,随时会死。我们队长就说,这人没什么用处了,就留下我一个人等着报他的死讯。”
付可乐听了脸色稍霁,对高开天和海长河说道:“你们留在这里,我进去看看犯人的伤情。”说完他就独自进了病房,顺手带上了门。
付可乐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岳小坚,付可乐立刻就认出了他,那是在天津的时候,付可乐曾经在观察李钢夫的新居的时候,见到岳小坚进了李钢夫家。付可乐上前,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岳小坚的身体情况。小刑警没说谎,岳小坚确实生命垂危,没有什么办法能救他了。昨天他受到枪伤后,没有被及时送到医院治疗,反而被警察连夜刑讯逼供。警察今早发现他快不行了才送来医院,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了。
付可乐盯着岳小坚,说道:“我叫付可乐,我现在的身份是复兴社特务处杭州站的少校站长。你能听清楚我说话吗?”
岳小坚的眼中显出厌恶,将自己的头艰难地转向内侧。
付可乐说道:“岳小坚同志,我将要告诉你的事情,可能难以置信。但是你必须相信我,我会给你充分的理由相信我。我是一个共产党员,1931年在上海同济德文医学堂读书期间入党。我的上级就是我当时的隔壁邻居谢向东同志。他后来不幸被捕牺牲了,我就和组织失去了联系。”
付可乐接着道:“我们的同志,朝鲜人李钢夫,1935年5月7日,是我通知他已经被日本人第三次通缉,并让他尽快搬出英租界。他次日搬到天津仁心中医诊所附近的新家的钱是我给他的。仁心诊所治好他肺痨的医生付洗砚是我的父亲,治疗方案和治疗药物都是我和我父亲共同决定的。他在《大公报》的翻译和撰稿工作也是我让我父亲给他介绍的。5月12日的下午,我想去看看他的新家的状况,我在他家门口看到你进去了。你现在能够相信我了吗,如果我是你的敌人,李钢夫夫妇,还有你,还有经常去他家聚会的你们的同志,是不是早就应该被我们全部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