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老板好。”宁空忙上前招呼道。
融尚倦怠的眼神瞥了她一眼,自行绕道,继续向前走。
巨大的变故让这位曾经自负的男人心灰意冷,不想跟任何人多言一句,况且,他觉得那声“老板”很刺耳,像是在恶意讽刺他的落魄。
一开始遭人冷眼唾弃嘲笑时,他还有几分火气,但看透了世态炎凉,人情淡薄之后,他被磨得没一点脾气了,剩下的便只有固执,固执地与人为敌。
宁空有些无措地望着齐逸,眼前正直壮年又曾经风光无限的男人,他此刻的落魄不免让人唏嘘。
融尚当铺失窃之后,沉重的债务与夫人香艳的流言蜚语将他压垮,比夫人年长一个年轮又三年的他成了城中众人被嘲讽讥笑的对象,他愈发变得沉默寡言,甚少与人交流。
“融老板,我们可否谈两句?”齐逸清淡的嗓音响起。
“鄙人无话可说。”融尚稍稍一顿,苍凉的声音随即响起。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去巨款,真的好吗?”
融尚节骨分明的手刚触碰到木门时,身后传来的清冷的嗓音竟透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他胸腔中瞬间燃起了一股燥浪,本以为早已磨灭殆尽的怒火,却被眼前陌生的公子哥儿给轻易挑起。
融尚怒不可遏,猛地一握拳,“嘭!”的一声。
将厚重的木门砸开了。
谁愿意平白无故地失去哪怕头顶上的一根发丝?可命运却偏偏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在一夜之间,他失去了生命中的全部,在那一刻,他才惊觉以往的克制不过是矫情的自以为是。
一拳将门砸开后,融尚心底的怒火也瞬间消散而去,对着身后的两人冷冷道:“来调查黑玫瑰的?”
望着眼前的男人,宁空有些发懵,他的情绪动荡一点都不逊色于他年轻的娘子,闻言,宁空慌忙回神道:“融老板看出来了?”
融尚又看了宁空一眼,仍旧毫无生气道:“看不出。当铺倒闭后,来找鄙人的除了债主就是官府,”他再次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女,“不管是债主还是官府你们都很陌生,但从二位没以拳相待的这点来看,倒是跟官府的作风很相似。”
“啊……原来老板用的是排除法。”宁空恍然大悟点头道。
“鄙人要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官府再换新的人来问,也只会有相同的答案。”
融尚早已厌烦官府低效又冗繁的办事效率,此刻他已不再指望官府能替他追回那笔财富了,可就是不明白自己为何鬼使神差让他们进来。
“在下冒昧问一句,融老板在案发当晚是否睡得太沉了?”
齐逸突然冒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来。
融尚不禁一愕,料不到眼前陌生的男子会有此一问,他像是瞬间回想到了什么,无神的双眸突然闪出耀眼的光忙,随即又急速黯然失色,似乎人间至喜与至悲都在那一夜诞生了。
“那天,是贱内的生辰……那晚很尽兴,喝了不少的酒……,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他的话说得很缓,欲言又止,双眼无焦点地望向远处,眸里出现了一层水雾,嘴角扬起一丝辨别不出情感的笑,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哀叹,跌宕起伏的追忆使他神情复杂难辨。
“传闻融夫人是个贪慕虚荣的……”
“闭嘴!”
突然的暴喝让宁空一惊,而更让她惊愕的,是公子冒失唐突的失礼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