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顾笙笙别开头,也不是很想理他们了。</p>
一旁煎药的小砂锅开始咕嘟咕嘟冒泡了。顾笙笙拿布裹住手，小心揭开搅了搅,一股清苦的药草味扑面而来，不是很难闻。这是每天给沈妄擦洗眼睛的,有清凉明目的功效。另外还有两个草药包，是给沈妄泡澡敷腿的。</p>
林老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七碗水煎成一碗,文火慢炖，必须用纯净水……顾笙笙不敢假手他人，亲自盯着火候。</p>
看着蓝色小火苗慢慢舔着砂锅底,顾笙笙慢悠悠叹了一口气，沈妄真的很难养呢。</p>
【西式炸鸡块：生活不易,仙女叹气】</p>
【米盒子：小仙女不委屈，他们是坏蛋，我疼你啊！】</p>
【别枝惊了雀：不笑了不笑了,千万别委屈！】</p>
【吃不吃鲲鹏呀：刚才都是你们在笑！】</p>
【刚才就数你笑得最开心】</p>
【我把我全部的营养液都给你，别哭呀！】</p>
弹幕们以为顾笙笙委屈了，纷纷刷起了礼物和营养液。顾笙笙本来也没多委屈,挺高兴地道：“我现在也不想哭了。”</p>
屏幕前的观众捂住心口，缓缓躺下。怎么能这么可爱！</p>
一瞬间，弹幕更是狂喷，营养液榜单直线上升。与此同时，直播间的人数也在直线上升。</p>
弹幕刷得太快，顾笙笙都看不见屏幕了。正费劲地想着“awsl”和“人间蜜糖”是什么意思，沈妄敲了敲桌面。</p>
顾笙笙回头，沈妄不知何时醒了，正揉着额角。</p>
顾笙笙立刻顾不上弹幕了，急匆匆说了句“再见”就把直播关了。她跑向沈妄，半蹲在他面前仰头看他：“你醒啦？”</p>
沈妄冷冰冰：“被你吵醒的。”</p>
“我很小声了，才不会吵醒你。”顾笙笙大着胆子反驳，把垂落在地的小毯子捡起来拍拍，重新盖回沈妄腿上，给他掖好。</p>
柔软的手在膝盖上拍拍打打，很亲昵又贴心的动作。沈妄却是愈发气不顺：“你那么嗲声嗲气，不被你吵醒都难。”</p>
“我怎么嗲了？！”顾笙笙脸颊一鼓，忽然转了个念头，扯住沈妄的袖口奶声奶气地晃动：“笙笙才不嗲呢～这是人家说话的正常语气～”</p>
沈妄浑身肌肉瞬间僵硬，眉梢抽动。好半天才绷住表情，认真垂询：“你皮痒了？”</p>
“……虾饺蒸熟啦，我去给你端来！”顾笙笙一秒恢复正常，哒哒哒跑开了。</p>
今天的虾饺蒸得好。皮薄馅儿大，一颗颗胀鼓鼓，晶莹皮下隐约可见虾红色的馅儿。轻轻咬破薄且软韧的虾饺皮，鲜香微甜的汁水就迸溅在口中，虾肉鲜美弹牙得好似在舌尖蹦跳。</p>
顾笙笙面有得色，一个劲儿地给沈妄夹虾饺。</p>
沈妄却吃得心不在焉，慢慢咀嚼口中食物，顾笙笙把虾饺放在他盘子里也没发觉。</p>
顾笙笙抓着他手腕摇一摇；“沈妄，沈妄，你发什么呆？”</p>
“别乱摸！”沈妄抽回手。</p>
“哦。”顾笙笙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p>
沈妄忽然道：“今晚看电影。”</p>
顾笙笙愣愣道：“什么？”</p>
“不是吵吵着想看电影？房间有投影仪，今晚让你看。”沈妄说着说着不耐烦起来，“不看就算了！”</p>
顾笙笙欢呼道：“看，我想看的！沈妄你真好！”</p>
沈妄别开脸道：“又发嗲。”</p>
“我没有。”</p>
“下次直播不准这么说话。”</p>
“……”</p>
“哑巴了？”</p>
“不是你不让我说话嘛？”</p>
“……现在可以说！”</p>
“那我只准跟你说，不准跟弹幕说吗？这样观众就会不喜欢我了，也不会给我送礼物了。”</p>
“什么礼物？”</p>
顾笙笙把最丑的两个虾饺放进沈妄盘子里：“奔驰啦，烟花啦，还有营养液。”</p>
沈妄筷子一顿，猛地抬头“望”向顾笙笙：“他们送你奔驰？有什么企图？！”</p>
顾笙笙理所当然地道：“因为喜欢我呀。”</p>
沈妄冷嗤：“奔驰算什么，车库里多的是车，想要就去挑。”</p>
沈妄小碟子里的虾饺都堆满了。顾笙笙把筷子伸过去掏饺子馅儿，只留下张嘴的皮儿：“是假的奔驰，一个五十块的。哎呀你真笨。”</p>
“……什么乱七八糟的。”</p>
科普不易，笙笙叹气。顾笙笙拿出手机，咳嗽一声，认真地给沈妄科普起各种礼物的区别和价格。</p>
最后，她矜持地又得意地表示：“有个土豪给我打赏了两百个烟花呢。二十万！你要是答应以后都不捏我的脸，我就给你买礼物。”</p>
沈妄的回应是一声狞笑，捏住了顾笙笙软嫩脸颊：“吃得很开心？饺子馅儿呢？嗯？”</p>
“呜呜呜呜你不是不吃嘛……疼疼疼！还给你就是了！”</p>
顾笙笙被掐得脸红红，包着泪给沈妄掏虾饺馅儿。沈妄老实不客气，一口一个吃得飞快。还好顾笙笙做得多，又蒸了两笼才够他吃的。</p>
顾笙笙光是吃饺子皮就撑得两眼发直，沈妄却是面不改色，如果他没有偷偷把手捂在胃上的话。</p>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坐在厨房里，静静享受着夕阳的余温。外头的树叶沙沙作响，晚风送来一股温柔的甜香。</p>
顾笙笙忍不住问：“外头种着什么花？”</p>
沈妄语调慵懒：”蔷薇。“</p>
顾笙笙望向外头，视线被院墙挡住了：“是院墙外面，不是院子里种的蔷薇花的味道。”</p>
“外头？”沈妄往后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道，“是凤凰花。”</p>
顾笙笙没见过凤凰花。她还来不及问沈妄凤凰花长什么样，中药水就熬好了。</p>
顾笙笙拿布裹着砂锅手柄，小心翼翼把药汁倒进盆里。那药汁是黑褐色，散发着一股清凉苦涩的气味。</p>
等药水凉到微微烫手时，顾笙笙就拿纱布浸透药水，小心翼翼地给沈妄擦眼睛：“可能有点疼，你闭紧眼睛哦。”</p>
沈妄仰头枕在顾笙笙腿上，顾笙笙每一次的呼吸起伏和微小动作都能传递给他。药汁的苦涩味混着甜甜的蔷薇香，眼皮上的烫热和软绵绵呼吸，不知道哪一个更让人难以忍受。</p>
沈妄粗声道：“不疼，快一点。”</p>
顾笙笙看着他纠结的眉心，动作更小心了：“林老说了，一开始擦眼睛的时候是很疼的，你不用强忍着……”</p>
“你不想看电影了？”</p>
“想！”顾笙笙雀跃起来，速度立刻加快了。</p>
顾笙笙仔细帮沈妄把眼睛擦洗了一遍后，用干净毛巾擦干。仔细一看，沈妄一双漂亮的凤眸仍然阖着，与先前没什么区别。</p>
她伸出手指在沈妄眼前晃了晃。</p>
沈妄睫毛煽动，忽然抓住了顾笙笙的手指。</p>
顾笙笙顾不得疼，惊喜地嚷嚷起来：“哇！你能看见啦？”</p>
“……你手指上都是药味。”沈妄松开手，近乎温和地叹了口气。</p>
顾笙笙不知道沈妄在心里对她的智商评级又下了一个水准。</p>
她满心惦记着看电影，急匆匆帮沈妄收拾干净后，自己也去洗了个澡，还准备了几盘小点心和茶水。</p>
这是席雪儿告诉她的：看电影都要吃爆米花和可乐。顾笙笙听完羡慕得不行，在沈妄耳边絮叨了好几次。今天总算看上了。</p>
卧室的窗帘拉紧了，黑漆漆的。只有投影仪的光清晰地浮现在墙面上。</p>
顾笙笙原本想看席雪儿力荐的x时代，才提名就被沈妄暴力镇压，只好委屈巴巴坐在地上，查找“经典电影一百部”。各种电影名称和封面看得顾笙笙眼花缭乱，原主只喜欢看韩剧和偶像剧，因此顾笙笙对这个时代的电影根本不了解。</p>
她忽然看见一个古色古香的封面，看封面是一位书生和美人。那美人仙气飘飘，我见尤怜，顾笙笙来了精神：“这个好，看这个！”</p>
沈妄没意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