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大喜,把人拉起来说:“我得文华,如鱼得水也我即封你为征西将军,关中侯,食邑五千户。”
这样的礼遇对一个降将来说前所未有,徐荣本想推却,抬头见车骑将军红光满面,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又把话咽回去:“多谢主公,末将敬谢不敏了。”
主臣名分已定,李清这才换了称呼,亲热地上前行礼:“叔父,我父亲近来如何”
徐荣知道她想问什么,如实道:“董相国被诛后,文优先生下狱待死。大将军韩滔兵谏逼宫,王司徒携天子逃离长安,文优先生出狱,仍为御史大夫,录尚书事,参机一应军国之事。”
李清指尖一颤,尽力保持平静。林宁安慰了两句,又道:“文华,可曾知悉天子下落”
“未知,只隐约打探到天子可能在宜阳。”
“宜阳”
“正是宜阳,除了天子消息,荣还打探到曹操兵马经过。”
林宁一阵头晕,对啊,怎么把曹阿瞒忘了按说曹操带的都是骑兵,就算速度慢一点,和他到洛阳也就脚前脚后的事,怎么会一直没了消息唯一的解释是,小皇帝在洛阳,曹军走了狗屎运,正好碰上。既然有了金字招牌,还来洛阳和西凉铁骑拼命干什么当然是赶紧回老家了说不定还能赶上徐州争夺战。
历史的惯性总是这么大,林宁感到有无数藤蔓缠绕周身,也不知道最后自己的一切,是打破轮回,还是湮灭于无形
是夜,林宁胃口不佳,随意吃过晚饭,与李清在太尉府后院的凉亭赏月。男女之间除了那些情话,只剩下,眼看着林宁要把手伸进胸口,亲兵离着老远禀报:“主公,后将军袁术求见。”
那个败兴啊,就别提了,李清咯咯娇笑,离开了情人的怀抱,施礼道:“师兄,国家大事要紧,我就先回避了。”
“你早点睡吧。”林宁忍着欲火摆摆手。
袁术进到凉亭就发觉气氛不对,车骑将军直勾勾地盯着他,冷得让人如坠冰窟。路中悍鬼打了个激灵,林宁已经起身迎接,笑容勉强,有一股杀气在里头:“后将军有礼。”
“林车骑有礼。”
袁术脸色灰败,接二连三地不顺以及被徐荣俘虏使他作为世家子弟的骄傲落至谷底,说话时总是心不在焉,还经常左顾右盼。林宁估计这位身娇肉贵的富家子弟落到粗鄙凶悍的西凉兵手里,受了不少苦楚,可能在贫贱无所依的老百姓看来,也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做什么都得自己来;袁公路不同,从小习惯了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他一下子全部失去,还被呼来喝去,搁谁谁受得了
“后将军有话说”林宁看出来了,袁术吞吞吐吐,一肚子话憋在喉咙里就是张不开口,状极为难。
被这么一问,袁术却像松了口气,大袖往两边一甩,交手道:“却是有事相求,望林车骑金口一诺。”
路中悍鬼求人倒是头一遭,林宁忘了不快,笑笑道:“后将军言重了,林某名微德薄,但有所及,当尽力而为。”
“林车骑一定能做到的。”
“后将军不必顾虑,但说无妨。”
然后袁术就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无限颓然地声音幽幽响起:“林车骑明鉴,前事种种,皆如烟消云散。袁某庸才而已,既不能制御孙氏父子,又不能迎奉圣驾,屡战屡败,实在惭愧。天下之人难入我眼,唯将军纵横四方,所向无敌,实乃真英雄也。术之所见所闻,将军神兵电扫,谋不再计,旬月之间,攻坚易於折枯,摧敌甚於汤雪,席卷关中,夷西凉之师,除邪害之患,或封户刻石,西向以报德,威震本朝,风驰海外。是以群雄回首,百姓企踵,虽汤武之举,未有高於将军者。”
没人不喜欢被恭维,尤其是眼高于顶的袁术这么说,更让林宁感到浑身舒服:“后将军太客气了,此乃林某分内之事,何求虚名”
袁术忽然话锋一转:“然则,昔韩信不忍一餐之遇,而弃三分之利,拒蒯通之忠,忽鼎跱之势,利剑已揣其喉,乃叹息而悔,所以见烹於儿女也。今主势幼弱,将军权重於华夏,指麾可以振风云,叱咤足以兴雷电;赫然奋发,因危抵颓,崇恩以绥前附,振武以临后服;徵冀方之士,动四州之众,羽檄先驰於前,大军震响於后,蹈迹伊洛,饮马孟津,除群怨之积忿,解久危之倒悬。如此则攻守无坚城,不招必影从,虽儿童可使奋空拳以致力,女子可使其褰裳以用命,况厉智能之士,因迅风之势,则大功不足合,八方不足同也。功业已就,中国已顺,乃燎于上帝,告以天命,混齐,北面称孤,移神器於己家,推亡汉以定祚,实神机之至决,风发之良时也。夫木朽不彫,世衰难佐,将军虽欲委忠难佐之朝,彫画朽败之木,犹逆坂而走丸,必不可也。方今诸侯割裂,同恶如市,主上不得自由,诏命不出两都。如此称号至尊,机事既先,亦可及也。”
林宁头晕了老半天,才明白袁术在劝进,脑海里纷纷麻麻,又蹦出那个典故:二桃杀三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