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从得知赵宇已经入关的消息,焦躁不已,脸上的怒色像是要择人而噬的猛兽,他停下脚步,指着谢步远的鼻子,责问道:“那于海峰不是你的徒弟麽?他不知道赵宇回国的后果?他要做什么?”
谢步远也不知道自己这爱徒为会这样做,但如今显然不是追责的时候:“王上莫急,赵宇确实是痴傻了,便是回来也翻不起波澜。”
赵德从冷笑道:“他傻了,有些人更高兴!”
谢步远猛然抬起头,他突然想道了自己疏忽的地方,赵宇痴傻与否对万长安这些人而言并不重要,他们要的是赵宇这面旗子!一个听话的赵宇对他们而言或许更有用!
军伍之中,虽然上面都换成了自己人,但中下层皆是李守一旧部,一旦万长安这些人打出旗号,自己这些人那时还能不能指挥军队,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事有不谐,自己作为扶立赵德从的带头人,必然会遭到清算,那时家业同僚恐怕皆成飞灰。
谢步远冷声道:“事到如今,我们便只有先下手为强,只要斩掉赵宇的根基,便是他回来也无力回天!”
赵德从被谢步远的脸色吓了一跳,但听的有了主意,忙问道:“相国快说说,有何应对办法?”
谢步远以手为刀,狠狠一划:“杀!只要把万长安一党杀尽,就可以了。”
赵德从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发白:“那可是牵连数万人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谢步远道:“他们不死,死的便是我们!王上以为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赵德从无力的坐在地上,朗朗道:“太多了,人太多了!杀的了人,杀不了心啊!一旦动手,天下百姓如何看我?那时我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谢步远站起来,苦口婆心劝道:“王上!百姓对谁是淮王并不看重!只要你能给他们带来好处,他们自然会认为你是真正的淮王!”
“事已急!王上早做决断!”说道最后,谢步远几乎是吼了出来。
赵德从抬起头,看着谢步远,张了张嘴,最后道:“事关重大,牵连太多,寡人要再想想,对!再想想!”
“王上!还有什么可想的?趁现在淮安城还在我们手中,赶紧动手!”
赵德从道:“相国回去做好准备,否则仓促起事,也未必成功,寡人下定决心,便来知会你。”
谢步远愣愣的看着赵宇良久,赵宇不敢直视。
良久,谢步远一声长叹,走了出去,挺直的身子突然间弯了下来,整个人好似丢了魂一般。
谢步远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正见孙儿孙女在院中玩耍,看见他回来,欢快的跑过来抱着他的腿撒娇,谢步远摸摸这个,又拍拍那个,老眼含泪:“好!好!好!”
儿子面带忧色,让媳妇把孩子带了下去,担忧道:“父亲,事如何了?”
“竖子不足与谋!”
儿子大惊:“那我们怎么办?万长安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谢步远闭目良久,终于下了决断:“他赵德从想做圣人,我们一家却不能陪葬!听说王后在主事,你星夜前去,探探她对我们是什么看法。”
看见儿子面有忧色,谢步远拍着他的肩膀道:“此去九死一生,你若怕了,咱们立即便收拾东西,逃回老家。”
儿子咬了咬牙:“孩儿这就去,父亲好不容易挣下的家业,总不能就这样丢了。”
“此去往返最多三日,若不见你回来,我就不等你了。”
“孩儿晓得,父亲保重!”儿子施礼之后,毅然转身。
“都羡慕我家富贵,却不知道都是拿命换来的!”
谢步远的儿子,谢清一夜飞驰,终于在第二天早上见到了万雅,原本以为会受到一番刁难,或者根本见不到面的谢清心中安定不少,既然万雅愿意见自己,说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谢清打起精神,大礼参拜万雅。
万雅端坐上首,打量着跪在下面的谢清,久久不出一言。
谢清不敢抬头,自己一家老小性命,如今都要看对方的脸色行事。
“相国遣你星夜前来,可有急事?”
“回禀王后,父亲让我来,询问大王归国事宜,他好做准备,不至于失礼。”谢清低头回道。
“谢相客气了。”
万雅的话让谢清如坠冰窟,只觉的浑身发抖。
“谢相在我夫妇被擒之后,力保淮国社稷不失,公忠体国,我夫妇实是淮国罪人,如何当的起大礼相迎?”
谢清抬起头,想看看万雅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却见万雅面色严肃,不像是说的反话,心中稍安:“此皆为人臣之本分。”
万雅起身道:“此战,我夫妇轻敌冒进,为敌所擒,以至辱国,罪莫大焉!”
“如今关外列国征伐,淮国元气大伤,望相国继续执政安民,尽快回复元气,以应天下之巨变。”
谢清大喜,磕头道:“父亲定然不负王后所托!”
待得谢清走了之后,莫雨愁面有不甘道:“小姐,就怎么放过谢步远?他差点让你有家不能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