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9-0211:35:53
我到石矿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人,镇政府和派出所都有人来了。120的急救车也来了。
死者名叫郑水生,40岁左右,是石矿上开钻的工人。遗体已经移到了魏老爹的屋门前的坪里。
听黄明说,郑水生跟刘祥两个人在石壁上开钻,不料上头一块大石头滚落下来。郑水生将刘祥推开,自己却被石块推下去,头砸在一块尖石上。当场就没了命。但还是通知120赶来,医生说无力回天。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死者的老父亲、老婆和两个女儿号啕着赶来了,后面还跟着二三十人。老人孩子抚着死者的遗体哭得天昏地暗。
我知道得放下身段,在老人跟前跪下来,声泪俱下:“郑老伯,我对不住你呀,是我没有管好石矿,我向你赔罪……”
老人悲伤之极,一口气没出来,昏倒在地。
我抱住老人的身子,120的医生赶紧过来救人,一番抢救老人才缓过气来。
李局长带着六七个干警来了,先去察看事故现场。一时间,死者那头的人更加骚动了。
听完情况汇报,李局长指示镇政府和派出所的人做好死者家属的思想工作,让他们选出代表,商量后事的处理。
镇政府主管安全的唐副镇长主持调解会,“今天发生了这样令人痛心的安全事故,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郑水生同志在面对危险,为挽救同事的生命,自己献出了宝贵生命。我们应该向郑水生同志致敬!这是一起安全事故,也是一起不可预料的安全事故。谁也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
“水生的死,石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死者亲属中有人插话。
“不错,尽管事故不可预料,但石矿肯定要负责任。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坐下来的目的就是做好善后工作,合情合理地、慎重地处理郑水生同志的后事。首先听听水生同志家属的想法。”
郑水生的父亲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妻子和女儿也一直哭着。
刚才插话的那人站了起来,“我是水生的堂兄弟,我叫郑金生,我代表水生一家说几句。水生是家里的顶梁柱,他死了,全家就失去了依靠。我大伯年近七十,嫂子体弱多病,两个侄女还在读书,一家人今后如何生活,这是个大问题。我想没有四五十万没法了结。你们说是不是?”
他身边的几个人都附和着。
唐副镇长接过话头,“情况是确实的,但从我市的情况来看,安全事故也不时发生,赔付的标准还没有超过二十万的。”
“这就扯不拢了。你们算一算,水生一年打工收入就算两万,到六十岁还有二十年,那就是四十万收入啊。”
“就是嘛,二十万,太少了。”
“不行,没有四十万,谈不拢。”死者亲属七嘴八舌吵开了。
我站了起来,“老少爷们听我说几句。我是石矿的主要负责人,水生死了,我也很难过。水生是我的好兄长,好员工,他死了,郑老伯没有了儿子,嫂子没了丈夫,两个孩子没了父亲,我们失去了好同事,这个损失是无法弥补的。我金刚不是没良心的人,当着大家的面,我郑重承诺,不管最后商定赔多少钱,我也愿意做郑老伯的崽,为他老人家养老送终。两个孩子就是我的侄女,你们好好读书,将来上大学,我出钱缴你们。嫂子也放心,家里有什么大事,你一个电话,我一定会到场。”
李局长说:“金刚同志是个有爱心的企业家,他出资兴建希望学校、支持五保养老基金,扶贫济困这方面的好事实在做了不少。今年水灾期间,他们修路工地被大火冲毁了百多米,损失巨大,但在江堤决口的时候,六万多民众的生命财产受到严重威胁,他没有丝毫犹豫,用三台大货车装满石料填进去,保住大堤的安全。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很感动。我相信金刚同志的话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
会场一时静了下来。
日期:2011-09-0211:37:26
几个钟头之后,郑老伯抹了一把眼泪,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了。
“水生走了,再多的钱也换不回他的生命。我呢快七十了,在世上也活不长了。只是两个孙女还小,媳妇身体也不好,让人放心不下。刚才金总说的话,大伙都听了。我相信金总是个好人。今年遭水灾,田被淹了,颗粒无收,金总给水生拿了一万,实在是有情有义。有他一句话,我也不担心自己的后事没人理,不担心孙女读书没钱缴。大家也不要再说了,就按市里的标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