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所有人都惶惶不安起来,若果真如此,他们在宁国寺岂不是一样有性命之危
姜氏和许夫人见沈妤安然无恙,失了贵夫人的端庄,拉着沈妤的手又哭又笑,沈明洹在外面根本挤不进去。
不知何时,沈易悄然回到沈明洹身边,低声道“公子,事情都办妥了。”
沈明洹咬牙切齿“敢谋害我姐姐,活的不耐烦了。先别让他死,好好折磨一番。”
若是报官,依照陆家的身份,有陆家人和太后从中斡旋,陆行皓没有谋害沈妤成功,很可能不会死。
“至于陆灵雨,就便宜她了。”
沈妤虽然知道这件事是查不出来的,但还是要报官,敲山震虎。
是以她将这个想法对主持说了。
主持道“郡主在宁国寺遭人谋害,老衲也深感愧疚,明日一早老衲就让人去报官。”
沈妤回礼“如此,就多谢主持了。”
沈妤平安无事,最失望的莫过于沈妗和沈娴。
对于她们来说,这是空欢喜一场,而沈娴也失去了打击沈妘的机会。
姜氏为难道“这一场大火,烧了整个院子,如今咱们要另找住处了。”
许夫人道“依我看,明日就回府罢,今晚找个地方凑合一下就好。”
姜氏也很是赞同,与主持说了此事,主持自然也想到了,又让人找了一个小院子给她们住。
就在人要散去的时候,丫鬟绿枝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夫人,您快回去看看罢,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这么冒冒失失。”陆夫人皱眉。
“是是”绿枝搓手顿足,在陆夫人耳边说了什么。
陆夫人惊耳骇目,僵立在原地“你说的可是真的”
绿枝连声道“的确是真的,夫人快回去看看罢。”
陆夫人惊惶失措,被绿枝搀扶着回去,可是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倒在了地上。
“夫人”绿枝忙扶起她。
可是陆夫人根本就站不起来,还是韦夫人让身边的婢女帮忙搀扶起她。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陆夫人这个反应”人群中开始有人议论。
“今天是怎么了,接连出事,拜个佛都不消停。”
“是啊,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今天就不该来。”
“你们有没有看到陆姑娘,她怎么没有跟着陆夫人来”
又有人惊呼道“这不是陆姑娘身边的绿枝吗,看她惊慌的样子,难道真的是陆姑娘出事了”
“咦,难道纵火的贼人掳走了陆姑娘”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很可能是陆灵雨失踪了。
陆夫人失魂落魄,惊悸难言,也没办法让这些人闭嘴,勉强打起精神一步步走回去。
很快,就听说长兴侯和陆行舟上山来,然后将陆夫人接回去了。
第二日,就有流言在京城传开,陆灵雨被人掳走了,和陆灵雨一起失踪的还有陆行皓。
然后便是有人意图谋害沈妤一事。沈家人将那具尸体送到了京兆尹衙门,要求京兆尹尽快找出幕后主使。
一时间,京城物议沸腾,人心惶惶。
京兆尹更是头疼,沈家和陆家都不是寻常人家,不能拖着不办案。可真让他找幕后主使,他真的找不出来。
长兴侯府。
陆夫人从宁国寺回来后就没有歇息,而且不吃不喝。她不言不语,只是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帐子发呆。
长兴侯也是愁眉苦脸,也没心情上朝,只能向皇帝告了假,每日陪着陆夫人。
“行舟,你说此事该怎么办”长兴侯在屋子里一圈圈踱步,“你三弟和妹妹怎么会失踪呢若是贼人要财,这时候应该送消息过来才是。可若是不图财,他们要做什么”
还有句话他没说出来。若是两人真的找回来,陆行皓活着那是件喜事,可陆灵雨活着回来,喜事也会变成坏事。
届时无论怎么样,陆灵雨的名声都完了,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陆行舟心中隐隐有个猜想,可是他不敢确定,更不敢在长兴侯面前说,只能尽力劝慰长兴侯几句。
回到自己的院子,他就吩咐人道“将姑娘身边的绿枝带过来”
绿枝战战兢兢的被带过来,跪在地上,不敢看陆行舟。
陆行舟给身边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立刻将她的脸抬起来。她觉得下巴一痛,脸色也变得惨白。
陆行舟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如实说出来,否者,我让你生不如死。”
绿枝吓的魂惊魄惕,哭喊着道“奴婢说,奴婢说,世子不要杀我。”
“说。”
绿枝被放开了,哭着道“是姑娘,她气不过宁安郡主给她委屈受,便写了信给三公子,让三公子为她报仇。”
“那么宁国寺那场大火也是三公子放的”
绿枝点点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和下巴滑落下去。
“三公子没想杀了宁安郡主,只是想造成她葬身火海的假象,然后,然后”
陆行舟冷声道“然后还有做什么”
绿枝猛地磕了一个头“姑娘和三公子商议,要让宁安郡主受尽折磨,所以三公子找了一些人去去玷污郡主”
只听到一声巨响,陆行舟的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
陆灵雨和陆行皓居然敢这么做
绿枝吓了一跳,又接着道“可是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宁安郡主会平安无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姑娘和三公子会失踪。”
陆行舟闭上了眼睛,他可以预见,是沈妤提前洞悉了他们的计划,反过来报复他们。
想来陆灵雨和陆行皓还在她手上。
这一刻,他不知道该担心陆灵雨和陆行皓的安危,还是该埋怨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重生回来,是要挽回沈妤的心,可是偏偏有人从中破坏。
这样一来,沈妤更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他睁开眼睛,凌厉的目光扫过绿枝,吩咐人道“将她关押起来,不许她说话,不许她见人”
小厮应了,迅速将求饶的绿枝堵上嘴带下去。
陆行舟沉思许久,起身道“备马,我要出府。”
“公子,您快去看看。”又有人急匆匆跑进来道。
陆行舟问“何事”
小厮擦了擦额头汗水,气喘吁吁道“公子,不知是谁将一个大箱子放到了咱们府门外,好多人都看见了,小的只能将箱子抬进来。”
陆行舟身形一晃,有种不好的预感“带我去看看。”
大厅里,长兴侯正围着那个红漆大箱转,那只锁上面,还有殷红的血迹。他可以想到,里面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父亲。”
看到陆行舟进来了,长兴侯眉头深锁道“行舟,你快看看这个箱子。”
陆行舟一眼就看到了锁上的鲜血,他一颗心似乎浸泡在冷水里冻僵了。
良久才开口道“打开罢。”
“真的要打开吗”长兴侯犹豫道,“万一里面有什么伤人的东西”
陆行舟摇摇头“无碍,打开就是。”
长兴侯叹息一声,吩咐小厮进来将锁砸开。
只听到一声声刺耳的响声,一只锁跌落地上。
小厮见两人没有开口阻止,抬手打开箱子。
下一刻,他发出一声尖叫往后躲去,捂着一只眼,指着箱子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里面里面”
陆行舟推开他,往里面探去。
当看见里面的东西时,他也悚然一惊。
这里面赫然是一只手,一只血淋淋的手。他清楚的看到,这只手的大拇指上,还有一枚碧玉扳指
这是陆行皓的手
陆行舟还能勉强保持镇定,长兴侯却已经是浑身冷汗,跌坐在椅子上。
他惊怒交加“这是谁做的,说敢这样做”
陆行舟不敢相信,难道这真是沈妤做的
即便他知道是陆行皓有错在先,沈妤只是反击,但是他还是不能接受他喜欢的人对他的亲人做出这样残忍之事。
他只觉得身上寒意更甚,想要将这只断手上的扳指摘下来。
这时,他目光一凝,他看见这只手下面露出了信封的一角。
犹豫了一下,他将染了血的信封抽出来,又打开来看。
长兴侯问道“这是什么”
陆行舟惊到说不出话来,里面写着陆灵雨和陆行皓被抓到的经过,还说了陆灵雨用陆行皓的命换自己命,以及在陆行皓身上施加的刑罚。
他可以想象得到,写这封信的人对陆家的鄙夷和嘲讽,竭尽全力的激怒陆家人。
长兴侯见他不说话,将信夺过去看。他勃然大怒,将这封信撕得粉碎。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背后之人心思歹毒可见一斑,我们陆家和他什么仇什么怨,他要用这么残忍的法子对付我们行舟,不能让你三弟和妹妹在那些人手中受苦,我们必须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陆行舟死死握住颤抖的手“只怕背后之人不愿意放人。”
而且,他最担心的是陆行皓和陆灵雨还活没活着。
“那就和他们讲条件,只要能放行皓和灵雨回来。”
陆行舟叹道“可是咱们根本不知道如何联系背后那人。”
难道要陆家人直接上门去沈家要人要知道沈妤现在也是受害者,所有人都不会怀疑此事是她做的。若是去沈家闹事,只怕会被人打出来。
长兴侯一下子变得颓唐“那么该怎么办”
陆行舟终究还是到了沈家,求见宁安郡主。
京城人人皆知,沈妤惊吓过度,生病了。陆行舟这时候上门求见,自然会被拒之门外。
第三次门房去通报的时候,紫菀亲自过来,道“陆世子,您就回去罢。我家姑娘受惊生病,无法见客。再者,男女有别,您和姑娘也不宜见面。”
陆行舟坚持不走,内心挣扎许久道“请转告郡主,就说我愿意告知她想知道的事。”
紫菀狐疑的瞧他一眼,关上门道“我会转告给姑娘的,您先等着罢。”
“她真是这样说的”沈妤将毛笔放下。
“的确。”紫菀奇道,“他怎么知道姑娘想知道什么事呢”
沈妤也是十分惊骇,片刻后她面上浮现出一抹灿若春花的笑容“请他进来罢。”
看来她猜想的不错,陆行舟果然也重生了。
紫菀还未说什么,苏叶先惊道“姑娘,您怎么能让他进来”
紫菀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苏叶尴尬地笑笑“男女有别,这好像不太合适。”
沈妤笑笑“你们在院子里守着,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什么不合适的紫菀,请他进来罢。”
青玉阁待客的小花厅,陆行舟坐在椅子上。手边有一盏茶,他却碰也不碰。
他看似面色平静,实则心头巨浪滔天。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沈妤成为仇人、对手。即便他前世欠她良多,他今世是想来弥补她的。可是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将两人的关系迅速拉开。
他不甘,他愤怒,他想和沈妤破镜重圆,但是他内心深处早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若沈妤还在意他,就不会对陆行皓下手如此狠毒。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了。
沈妤穿着一身烟罗紫的古烟纹碧霞罗衣,缓缓走来。她肌肤如玉,面如朝霞,清雅中带着妩媚,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矜持高贵,剪水双瞳没有了前世的天真纯粹。
她面上温柔,笑意却不达眼底,径直走到上首的椅子上坐下。
“陆世子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陆行舟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却是不说话。
沈妤接过茶盏,笑道“怎么,陆世子一路赶来,就是坐在这里发呆的吗既如此,本郡主可就不能奉陪了。”
说着,便放下茶盏,要站起身。
“沈妤。”陆行舟叫住她。
沈妤笑容浅淡“陆世子有什么话要说”
陆行舟声音沙哑“你知道了是吗”
“陆世子说的话,我可听不懂。”
“沈妤,你引我前来,不就是为了以前的事吗”陆行道。
沈妤转头看他“陆世子果然聪颖过人,我不过是派人送去一只手,你就预料到我的目的何在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
“宁国寺,你跟踪我的时候。”沈妤笑容嘲讽,“你了解我,同样的我也了解你,甚至我了解你比你了解我还要多。毕竟前世我是那么喜欢你,就连你吃饭、喝茶细微的习惯,我也一清二楚。你那么讨厌我,怎么会对我那般温和在加上我故意害陆灵雨落水,你没有找我麻烦,反而对我致歉,那一刻我知道,你也记起了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