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窦建德与宇文化及连战,大破之,宇文化及复保聊城。在前期李神通的打击之下,宇文化及已经兵逃马散、粮草尽绝、将近溃败,此时更是不堪窦建德的联合夹击。此刻窦建德纵兵四面急攻,已被阿姮诱降的王薄受大隋萧嫔、“大许皇后”阿姮之意更是直接开门纳之。窦建德入城,生擒宇文化及,先谒大隋萧嫔、“大许皇后”阿姮,语皆称臣,向大隋萧嫔阿姮告罪护驾来迟,素服哭隋炀帝杨广尽哀;收传国玺及卤簿仪仗,抚存隋之百官,然后执逆党宇文智及、杨士览、元武达、许弘仁、孟景,集隋官而斩之,枭首军门之外。
宇文化及的三弟宇文士及虽没有直接参与江都兵变的谋反弑君,但到底也助纣为虐,阿姮本想也杀了宇文士及。但此时萧萦的杨广、杨昭、杨暕夫子三人都已死,爱女南阳公主杨璟是她萧萦此生唯一剩下的依靠和指望了,故而萧萦虽然知道宇文氏一家谋逆弑君、罪大恶极,萧萦还是不得不苦苦哀求阿姮放过宇文士及一命、不要再让她而今唯一仅剩的爱女杨璟经受和她们姐妹二人一样剜心刻骨的丧夫之痛。萧萦一生痴情杨广,可因杨广一生只爱阿姮,她虽当初误嫁给了杨广却终究一生不得他真爱心意,她和杨广所生的杨昭、杨暕、杨璟这二子一女是她今生唯一的依靠和慰藉。到底,宇文士及是萧萦唯一的女婿,在萧萦为了独女杨璟和外孙宇文禅师、外孙女宇文静安的苦苦求情之下,阿姮终究是没有直接杀了宇文士及而只是流放了他。
宇文士及虽罪不至死可赦,但宇文化及如此弑杀杨广、强占阿姮的荒淫谋逆是绝对罪不可赦的。在阿姮的授意下,窦建德以槛车载宇文化及并二子宇文承基、宇文承趾至襄国,即将处斩。
此时宇文化及、宇文承基、宇文承趾父子三人和当时江都兵变中亲自逼死杨广的、除了已死的司马德戡的马文举、裴虔通、令狐行达三人同时被押在刑场之上,等待阿姮亲自处死。
此时,阿姮先把宇文化及、宇文承基、宇文宇文承趾父子三人跪押在另一边,而二话不说先命两个刽子手直接砍下了逆贼马文举和裴虔通的头颅,血溅全场,且当场命人高悬起逆贼马文举和裴虔通的头颅示众,以震慑天下、慰藉杨广的在天之灵。
“广郎,江都兵变中逼死你的两大贼人马文举、裴虔通已死,你安心吧。”在果断斩首了逆贼马文举和裴虔通之后,阿姮在刑场上的御案上摆上她和杨广的一生爱情信物琼华珮,亲自给至爱亡夫杨广上了两炷香以告慰亡夫杨广的在天之灵。
而在阿姮利落果断地斩首了马文举和裴虔通两位逆贼之后,阿姮暂且不管被押着跪在一旁的宇文化及、宇文承基、宇文宇文承趾父子三人,而是亲手拿了一条和去年三月江都兵变里令狐行达勒死杨广时所用的一模一样的练巾,冷漠至极地走到了被押跪在刑场上的令狐行达跟前,冷眼深恨、仇恨至极:“令狐行达,你从军骁果,深受大隋皇恩,竟然最后为了一己私利贼而从叛贼宇文化及,大逆不道地亲手勒死了先帝!你还认得这条练巾吗?这是我曾经亲手为广郎所制的练巾,他和我夫妻二人一人一条。而你竟然用我为广郎亲手所制的练巾亲手勒死了他,弑君谋逆、害我们夫妻二人天人永隔!今日,我便要用我的这另一半练巾来亲手勒死你为广郎复仇!”
看到阿姮这般冷漠至极的死亡威胁,再加上亲眼看到谋逆同伙马文举、裴虔通尸首异处,令狐行达吓得瑟瑟发抖,拼命向阿姮颤抖求情:“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啊!”
面对令狐行达称呼她“大许王朝皇后娘娘”,阿姮断然呵斥制止逆贼令狐行达:“我从来都不是他宇文化及的伪许皇后!我从来只是广郎的大隋萧嫔!”
面对阿姮如此冷漠盛怒,令狐行达连忙纠正称呼、大呼求情:“是是是!萧嫔娘娘饶命!萧嫔娘娘饶命啊!臣当时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受那逆贼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兄弟二人的蛊惑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啊!弑杀先帝实非臣所愿!臣也是被逼无奈啊!求萧嫔娘娘开恩饶臣一条狗命啊!”
“逆贼令狐行达,你当初弑君谋逆的那一天就该知道有如今这般不得好死的下场!”阿姮对令狐行达亲手勒死至爱杨广仇恨入骨、绝不原谅,自然绝对不会因为令狐行达此番求情而心软,更是狠下杀令,“不过,你亲手勒死了广郎,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让你死了!来人,给我砍了令狐行达的手脚、剜其眼、割其耳、断其舌、上凌迟!我就是要让全天下都看看弑君谋逆是什么下场!”
“萧嫔娘娘饶命啊……萧嫔娘娘……”听到阿姮如此残忍的处死方法,令狐行达当场吓得全身发软、泌尿失禁、拼尽全身力气求饶而悔不当初,可还未等令狐行达求饶几句,刽子手就依阿姮之命砍了令狐行达的手脚、剜其眼、割其耳、断其舌,再一刀一刀地给令狐行达上凌迟酷刑。
而在令狐行达被折磨将死、凌迟得全身出血、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时,阿姮命刽子手停手,亲手拿了那一条和令狐行达勒死杨广一模一样的练巾走到被凌迟折磨得全身体无完肤、满身血肉模糊而痛苦呻吟至极的令狐行达跟前冷冷道:“逆贼令狐,你亲手弑杀了大隋先帝、使我和广郎夫妻二人死生永隔,这就是你活该的下场!现在,我就像你亲手勒死广郎那般勒死你,你好好承受当初你强加在广郎身上的痛苦吧!”
阿姮语罢,不顾此时已经完全残疾失智、无力反抗、不成人形的令狐行达的痛苦呻吟反抗,阿姮亲手用练巾一如去年三月扬州江都宫琼华殿中令狐行达缢杀广郎那般缢杀了被折磨得将死的令狐行达。
在令狐行达被阿姮一番折磨且亲手缢杀之后,阿姮嫌恶地丢开了令狐行达的残缺尸体,冷冷地命人当场将令狐行达枭首鞭尸、挫骨扬灰。
“广郎,亲手勒死你的令狐行达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了,你安息吧。”而在这般痛快至极地折磨缢杀死令狐行达之后,阿姮又到摆有她和杨广一生爱情信物琼华珮的御案上为至爱亡夫杨广上了一炷香,以慰亡夫杨广的在天之灵。
而在果断狠绝地处死了叛贼马文举、裴虔通和令狐行达三人之后,阿姮终于冷冷地走向了被跪押在一旁的宇文化及、宇文承基、宇文承趾父子三人。
看到阿姮如此冷艳地朝他走来,死到临头,宇文化及还是不失风流地对“爱妻”阿姮暧昧调笑道:“朕一生钟爱的皇后就是不一样啊,这般心狠手辣,我喜欢!”
而面对宇文化及的这般轻佻调笑,阿姮没有丝毫理会,而是慢慢提起了手里的梁神剑向宇文化及的两个儿子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走去,冷冷望着宇文化及眼含寒冰:“宇文化及,去年三月江都兵变,你杀我和广郎的爱子杨杲。今日,我便要亲手杀了你的两个儿子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以慰我儿杨杲的在天之灵!”
“陈姮!你敢!”
语罢,阿姮丝毫不顾宇文化及第一次在脸上出现的痛心和惊慌,狠狠下手就刺死了宇文化及的两个儿子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复仇。
虽然真正的杨杲还在长安李渊的保护之下安然无恙、去年三月江都兵变中被杀的“赵王杨杲”只是阿姮找来的和爱子杨杲极其相似的替身阿良,真正的杨杲并没有死。但到底阿姮痛惜代爱子杨杲而死的无辜少年阿良,还是亲手杀了宇文化及的两个儿子报仇。且阿姮生长于皇室一世、浸淫政治斗争一生,她很明白其中的江山权谋道理。为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阿姮也必须杀了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但当然,阿姮虽然深恨宇文化及、杀了宇文化及的两个儿子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报仇,但阿姮心底终究还有一丝善良,她没有像斩首马文举和裴虔通、凌迟缢杀令狐行达那般虐杀两个少年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而只是以最快的刺杀方式杀死了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以最大程度减少他们二人的痛苦。
在阿姮刺杀了他的两个儿子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之后,宇文化及望着倒在血泊里在两个爱子,平生第一次嚎啕大悲、恨恨发出了如受伤野兽一般的嘶吼痛哭:“我的儿啊!”宇文化及虽枭雄无赖一世、作恶无数,可他到底也是一个人,也有人的七情六欲,他作为一个父亲到底还有未泯的善良。
看到宇文化及如此痛苦伤悲,阿姮提着沾满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二人鲜血的梁神剑而冷冷走到挣扎嚎啕的宇文化及身前,唇畔勾出了诡异冷笑:“宇文化及,你现在知道丧子之痛有多痛了吧?你等等,你还有丧偶之痛没有享用呢。”阿姮语罢,击掌三声,手下人便押着宇文化及的发妻独孤宁然到了刑场之上。
独孤宁然看到自己和宇文化及的两个儿子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倒在血泊之中死去,瞬间就丧失心神、失心大哭。而看到发妻独孤宁然也面临阿姮的死亡威胁,宇文化及泪眼血红地瞪着阿姮恨恨道:“陈姮,你疯了吗!独孤宁然她是杨广的亲表妹、是你的小姑,你杀她做什么!”
看到宇文化及罕见的这般激动,阿姮则冷冷一笑:“独孤宁然确实是广郎的亲表妹,可她嫁给了你宇文化及就只能怪她命不好了!你让我尝尽丧偶之痛,我又如何能不让你在死前尝尽丧偶之痛呢?”
“陈姮!”面对阿姮此般威胁,宇文化及忍不住奋力嘶吼。
而宇文化及此时越是痛苦,阿姮的报复之感便是越爽:“啧啧啧,宇文化及,你还说你不无耻虚伪?你口口生生说爱我而不爱你的发妻独孤宁然,怎么而今又这么心疼起娇妻了?你不是说,我陈姮才是你一生一世唯一爱过的爱妻吗?不承想你无赖宇文化及也有这般忠贞感人的一面啊?”
面对阿姮此番俯身嘲笑,宇文化及望了一眼远处望着亡子哭成泪人的发妻独孤宁然终究是心底有一丝人性不忍:“陈姮,我宇文化及一生确实不爱独孤宁然而只对你心动过,但此江都兵变与独孤宁然无关!弑杀杨广夺权篡位的是我宇文化及!你放了独孤宁然,你要杀就杀我宇文化及!”
看到宇文化及难得的这份担当与英挺,阿姮心有感慨却终究冷笑泄愤:“江都兵变与独孤宁然无关?难道就和我与广郎有关吗?难道我和广郎就活该受死生分离之苦吗?今日,我就是要你宇文化及亲自尝尝什么是丧偶之痛!”语罢,阿姮干脆利落地亲手用梁神剑一剑刺死了宇文化及的发妻独孤宁然,独孤宁然就这般死在了宇文化及身前。
“陈姮!”面对阿姮这般处死发妻独孤宁然,宇文化及虽然没有多少伤心,却是依然双眼通红地恨恨瞪着一身血渍的阿姮。
看到宇文化及的这般伤心愤怒,阿姮手提着沾满他宇文化及妻儿鲜血的梁神剑冷冷走到宇文化及身前,冷笑如炼狱阿修罗、心中充满了复仇快感、尽情欣赏着宇文化及此刻承受的伤心愤怒:“宇文化及,现在你妻子也死了,儿子也死了,弟弟也死了,所有追随你的亲信也死了,宇文氏断子绝孙、满门抄斩,你可对你的大许王朝还满意?”
面对阿姮的这般冷漠报复,宇文化及深深瞪着阿姮、满眼通红:“陈姮,是我宇文化及小觑你了!你虽委身与我身边,可却从未对我有过丝毫真心,反而一直潜伏在我身边阴谋算计我!”
面对宇文化及此语,阿姮嗤之以鼻:“真心?你杀我至爱夫君、灭我家国、强占欺侮我,你我之间谈得上一点真心吗?你一世恃强凌弱、巧取豪夺、弑君谋逆、十恶不赦,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下场,便是你罪有应得!”
面对阿姮此番怒斥,宇文化及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好好好!我宇文化及枭雄一世,无情无义、无法无天,眼里从来没有谁,却唯独对你陈姮动过真心。不承想,我最后却反而死在我的真心至爱手上啊哈哈哈哈!”
面对宇文化及的此番深情告白,阿姮内心一颤,可终究是不忘杀夫仇恨,提起剑就准备亲自斩首宇文化及:“废话少说,无耻之尤!今日我便要亲自将你枭首以慰广郎在天之灵、以慰大隋江山、以谢天下万民!”
面对阿姮缓缓向他举起的剑,宇文化及毫无畏惧躲闪、毫无忏悔,而只是在这死前,此生至情至性地最后一眼深深留恋回望阿姮而万般柔情:“姮儿,此生,我宇文化及真的只爱过你。来世,希望我投胎做个好人再遇见你吧……”
面对宇文化及死前此番深情告白,阿姮举剑的手颤抖一滞、内心震颤,可终究是不忘他杀死至爱夫君杨广的国仇家恨,亲自斩首了宇文化及。
阿姮剑落,一世枭雄宇文化及人头落地。
不知阿姮是被宇文化及死前这唯一一番深情感动、还是终究亲手杀死去年三月江都兵变中所有的主谋而为亡夫杨广报仇而欣慰激动,在阿姮亲自斩首宇文化及之后,两行清泪竟然不自觉地就从阿姮的眼角垂落。清泪不知梦赴谁。
“广郎,江都兵变中弑杀残害你的罪魁祸首宇文化及已死,你的在天之灵安歇吧!”宇文化及被阿姮斩首杀死后,阿姮再次回到摆有她和杨广一生爱情信物琼华珮的御案前,为杨广再上一炷香以慰至爱亡夫杨广的在天之灵。
同时,阿姮也为在江都兵变中忠心护卫她和杨广而死的心腹爱将独孤盛和沈光上香祭奠、以告慰二位忠将的在天之灵。
这番祭奠之后,阿姮又把她和至爱杨广一生的爱情信物琼华珮收回腰间,朝夕相伴、紧紧攥住、寄念一生,宛若当年的杨广还时刻陪伴在她身边不离、琼花树下浅浅一笑便是眷恋一生。
至此,去年三月江都兵变中的六位主谋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司马德戡、马文举、裴虔通、令狐行达全部被阿姮先后杀死,阿姮终于为去年三月在江都兵变中惨死在这些逆贼手下的至爱夫君杨广报仇雪恨、完成了为亡夫杨广的复仇大业。
可是,纵使这些杀害杨广的逆贼全部不得好死地死去,杨广也再不能死而复生了;一切的一切,也再回不去他们广姮二人的当年相爱相守的扬州琼花树下了……
想到此处伤情,虽然阿姮杀死了所有江都兵变的逆党主谋,可她忽然觉得这番有意义的复仇却到底无法给她带来真正的快乐。
在阿姮亲手处死处理这些以宇文化及为首的江都兵变逆党之后,窦建德一边恭敬地把阿姮迎回内堂、一面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萧嫔娘娘,那叛贼宇文化及怎么称呼您为陈姓啊?您分明是兰陵萧氏的名门千金啊!”
阿姮此时才忽然想到方才宇文化及一直喊她“陈姮”的真实身份。但此时阿姮当然不愿意透露自己真实的前陈长宁公主陈姮的身份以徒惹是非,于是阿姮只是找了宇文化及疯话的借口轻轻带过:“叛贼宇文化及已然失了心智,他的疯话,自然不可信。”
“是是是!萧嫔娘娘说的对!”听到阿姮此番回复,窦建德自然不敢多问,只能点头应是。
窦建德此时虽然自称夏王,但他实力势力远远比不上西北的李渊。窦建德虽然不知道阿姮就是前陈镇国长宁公主陈姮而非兰陵萧氏千金萧姮、通过沈法兴和岭南冯氏而牢牢掌控着江南势力,但他隐约知道此番唐将李神通攻打宇文化及是李渊和阿姮携手合作、明了此时的唐帝李渊和阿姮关系非同一般,且阿姮这位多年独尊大隋后宫、尊如萧后的大隋萧嫔在旧隋朝廷和天下的影响力非凡、他此时又打着尊隋的表面旗号,故而窦建德对阿姮还是毕恭毕敬、不敢不从的。
在杀了宇文化及这帮江都兵变乱党、了结了弑杀至爱杨广的仇恨之后,阿姮转身对窦建德淡淡而语、划清界限而不做过多无谓纠缠:“窦建德,而今宇文化及逆贼已除,先帝遇弑之仇已报,也算是你有功于大隋了、有利于你自身了。突厥可贺敦、大隋义成公主已致信于我,说明会邀我和萧后、南阳公主等隋室亲眷入突厥,相信不久之后义成公主的亲笔信会传到你手上。此后,我便隐遁突厥,你我讨贼联盟两清。”
“是!萧嫔娘娘与义成公主之命臣自是不敢不从!只是……臣斗胆,难道萧嫔娘娘为世祖明皇帝报仇之后,便再无复隋之心了吗?”面对阿姮此番划清界限,窦建德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也是赞同。只是,窦建德还是想试探阿姮的争霸之心。毕竟,单凭阿姮与先帝杨广并称“二圣”共治大业天下多年、在大隋后庭前朝和全天下的非凡势力和影响力,阿姮想在而今摆脱了宇文化及的束缚之后匡扶旧隋也不是不可能。
面对窦建德的此番试探,阿姮却是下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琼华珮,感伤无限、云淡风轻,只留给窦建德一句缥缈之语便兀自拂袖远去:“兴亡定数,人力难为。江山已逝,往事难再。”
此时,经历陈隋两朝兴亡、两度国破家亡、丧失至爱杨广的阿姮已然勘破这尘世纷扰,再无意霸业纷争、只求此身长宁了。
“是……臣恭送萧嫔娘娘!”面对阿姮此番禅语,窦建德一知半解,但也不敢多问,只能恭送阿姮的窈窕倩影在斜阳日暮里茕茕远去、无限凄楚孤凉。
而关于此时隋末唐初的天下乱局,宇文化及虽死,可天下仍未定。
窦建德每战胜克城,所得资财,悉以分将士,身无所取。又不吃肉,常食蔬,茹粟饭;妻曹云凤,不衣纨绮,所役婢妾,才十许人。及破宇文化及,得隋宫人千数,即时散遣之。以隋黄门侍郎裴矩为左仆射,掌选事,兵部侍郎崔君肃为侍中,少府令何稠为工部尚书,右司郎中柳调为左丞,虞世南为黄门侍郎,欧阳询为太常卿。自馀随才授职,委以政事。其不愿留,欲诣关中及东都者,亦听之,仍给资粮,以兵援之出境。隋骁果军尚近万人,亦各纵遣,任其所之。又与王世充结好,遣使奉表于隋皇泰主杨侗,皇泰主杨侗封窦建德为夏王。窦建德起于群盗,虽建国,未有文物法度,裴矩为之定朝仪,制律令,窦建德甚悦,每从之咨访典礼。
甲辰,李渊考第群臣,以李纲、孙伏伽为第一。因置酒高会,谓裴寂等曰:“隋氏以主骄臣谄亡天下,朕即位以来,每虚心求谏,然唯李纲差尽忠款,孙伏伽可谓诚直。馀人犹踵敝风,俯眉而已,岂朕所望哉!朕视卿如爱子,卿当视朕如慈父。有怀必尽,勿自隐也。”因命舍君臣之敬,极欢而罢。
李渊遣前御史大夫段确使于硃粲。
当初在隋朝时,李渊为隋殿内少监,杨广的长女婿宇文士及为尚辇奉御,李渊与之善。宇文士及从大哥宇文化及至黎阳,李渊手诏召之,宇文士及潜遣家僮间道诣长安,又因使者献金环。宇文化及至魏县,兵势日蹙,宇文士及劝大哥宇文化及归唐,宇文化及不从,内史令封德彝说服宇文士及于济北征督军粮以观其变。宇文化及称帝建立大许,立三弟宇文士及为蜀王。而今宇文化及已死在阿姮手上,宇文士及抛弃了不愿降唐、跟随母亲萧萦和姨母阿姮流亡突厥的发妻大隋南阳公主杨璟而与封德彝自济北来降。当时宇文士及的同胞嫡妹宇文含珈为李渊的爱妾宇文昭仪,在爱妾宇文含珈的枕头风吹拂之下,由是李渊不计宇文士及为隋炀帝杨广的长女婿的前隋驸马身份而授宇文士及为上仪同。
当初宇文述一家在隋朝得尽隋文帝杨坚和隋炀帝杨广两代帝王恩遇,荣极一时,是关陇贵族里一等一的显贵。宇文述一世英豪枭雄却是难得的痴情种,娶了前燕皇族北地王慕容精之后、西魏、北周将领、西魏府兵十二大将军之一豆卢宁的嫡女豆卢珮瑶为一生一世唯一的发妻,其四子同母,生有长子宇文化及、二子宇文智及、三子宇文士及和幼女宇文含珈。而此时宇文述与豆卢珮瑶的幼女,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宇文士及三人的幼妹宇文含珈已然与李渊相爱、嫁与李渊,且与李渊刚刚生育有一对龙凤胎儿女:李渊的十一子李元嘉和十一女安平公主李元琬。
李渊以封德彝隋室旧臣,而谄巧不忠,深诮责之,罢遣就舍。封德彝以秘策干上,李渊悦,寻拜内史舍人,俄迁待郎。
甲寅,隋夷陵郡丞安陆许绍帅黔安、武陵、澧阳等诸郡来降。许绍幼与李渊同学;李渊诏以许绍为峡州刺史,赐爵安陆公。
丙辰,以徐世勣为黎州总管。
丁巳,骠骑将军张孝珉以劲卒百人袭王世充汜水城,入其郛,沉米船百五十艘。
己未,王世充寇穀州。王世充以秦叔宝为龙骧大将军,程知节为将军,待之皆厚。然秦叔宝、程知节二人疾王世充多诈,程知节谓秦叔宝曰:“王公器度浅狭而多妄语,好为咒誓,此乃老巫妪耳,岂拨乱之主乎!”
王世充与唐兵战于九曲,秦叔宝、程知节皆将兵在陈,与其徒数十骑,西驰百许步,下马拜王世充曰:“仆荷公殊礼,深思报效;公性猜忌,喜信谗言,非仆托身之所,今不能仰事,请从此辞。”遂跃马来降,王世充不敢逼。李渊使事秦王李世民,李世民素闻其名,厚礼之,以秦叔宝为马军总管,程知节为左三统军。时王世充骁将又有骠骑武安李君羡、征南将军临邑田留安,亦恶王世充之为人,帅众来降。李世民引李君羡置左右,以田留安为右四统军。
王世充囚李育德之兄李厚德于获嘉,李厚德与其守将赵君颖逐殷州刺史段大师,以城来降。以李厚德为殷州刺史。
窦建德陷邢州,执总管陈君宾。
李渊遣殿内监窦诞、右卫将军宇文歆助并州总管齐王李元吉守晋阳。窦诞,乃是李渊的舅舅窦抗之子、李渊的表弟,娶了李渊的女儿襄阳公主李灿。齐王李元吉性骄侈,奴客婢妾数百人,好使之被甲,戏为攻战,前后死伤甚众,李元吉亦尝被伤。其乳母陈善意苦谏,李元吉醉,怒,命壮士殴杀之。李元吉性好田猎,载罔罟三十余车,尝言:“我宁三日不食,不能一日不猎。”常与表叔、姐夫窦诞游猎,蹂践人禾稼。又纵左右夺民物,当衢射人,观其避箭。夜,开府门,宣淫他室。百姓愤怨,宇文歆屡谏不纳,乃表言其状。壬戌,李元吉坐免官。
癸亥,陟州刺史李育德攻下王世充河内堡聚三十一所。乙丑,王世充遣其兄子王君廓侵陟州,李育德击走之,斩首千余级。李厚德归省亲疾,使李育德守获嘉,王世充并兵攻之,丁卯,城陷,李育德及弟三人皆战死。
己巳,李公逸以雍丘来降,拜杞州总管,以其族弟李善行为杞州刺史。
隋吏部侍郎杨恭仁,从宇文化及至河北;宇文化及败,魏州总管元宝藏获之,己巳,送长安。李渊与之有旧,拜杨恭仁黄门侍郎,不久以之为凉州总管。杨恭仁素习边事,晓羌、胡情伪,民夷悦服,自葱岭已东,并入朝贡。
突厥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世将其众渡河至夏州,梁师都发兵会之,以五百骑授刘武周,欲自句注入寇太原。刚好始毕可汗驾崩,子什钵苾幼,未可立,立其弟俟利弗设为处罗可汗。处罗以什钵苾为尼步设,使居东偏,直幽州之北。先是,李渊遣右武候将军高静奉币使于始毕,至丰州,闻始毕可汗卒,敕纳于所在之库。突厥闻之,怒,欲入寇;丰州总管张长逊遣高静以币出塞为朝廷致赙,突厥乃还。
三月,庚午,梁师都入侵灵州,长史杨则击走之。
壬申,王世充寇穀州,刺史史万宝战不利。
庚辰,隋北海通守郑虔符、文登令方惠整及东海、齐郡、东平、任城、平陆、寿张、须昌贼帅王薄等并以其地来降。
王世充之寇新安也。外示攻取,实召文武之附己者议受禅。李世英深以为不可,曰:“四方所以奔驰归附东都者,以公能中兴隋室故也。今九州之地,未清其一,遽正位号,恐远人皆思叛去矣!”王世充曰:“公言是也!”长史韦节、杨续等曰:“隋氏数穷,在理昭然。夫非常之事,固不可与常人议之。”太史令乐德融曰:“昔岁长星出,乃除旧布新之征;今岁星在角、亢。亢,郑之分野。若不亟顺天道,恐王气衰息。”王世充从之。外兵曹参军戴胄言于世充曰:“君臣犹父子也,休戚同之,明公莫若竭忠徇国,则家国俱安矣。”
王世充诡辞称善而遣之,王世充议受九锡,戴胄复固谏,王世充怒,出为郑州长史,使与兄子行本镇虎牢。乃使段达等言于皇泰主杨侗,请加王世充九锡。皇泰主杨侗曰:“郑公近平李密,已拜太尉,自是以来,未有殊绩,俟天下稍平,议之未晚。”段达曰:“太尉欲之。”皇泰主杨侗熟视段达说道:“任公!”辛巳,段达等以皇泰主杨侗之诏,命王世充为相国,假黄钺,总百揆,进爵郑王,加九锡,郑国置丞相以下官。
当初,宇文化及以隋大理卿郑善果为民部尚书。从至聊城,郑善果为宇文化及督战,中流矢。窦建德克聊城,王琮获郑善果,责之曰:“公名臣之家,隋室大臣,奈何为弑君之贼效命,苦战伤痍至此乎!”郑善果大惭,欲自杀,宋正本驰往救止之;窦建德复不为礼,乃奔相州,淮安王李神通送之长安。庚午,郑善果至,李渊优礼之,拜左庶子、检校内史待郎。
齐王李元吉讽并州父老诣阙留己;甲申,复以李元吉为并州总管。
戊子,淮南五州皆遣使来降。
辛卯,刘武周入侵并州。
壬辰,营州总管邓暠击高开道,败之。
甲午,王世充遣其将高毘入侵义州。
东都道士桓法嗣献《孔子闭房记》于王世充,言“相国当代隋为天子”。王世充大悦,以桓法嗣为谏议大夫。王世充又罗取杂鸟,书帛系颈,自言符命而纵之。有得鸟来献者,亦拜官爵。于是段达以皇泰主杨侗命,加王世充殊礼。王世充奉表三让,百官劝进,设位于都常。纳言苏威年老,不任朝谒,王世充以苏威隋氏重臣,欲以眩耀士民,每劝进,必冠苏威之名。及受殊礼之日,扶苏威置百官之上,然后南面正坐受之。
皇泰主杨侗身为傀儡皇帝自然逃不过利用之后被杀的自古悲惨命运。王世充废黜杨侗的两个月后就杀了杨侗,至此隋朝正式灭亡。至此,杨广与萧萦的长子元德太子杨昭的三个儿子杨侑、杨侗、杨倓分别死于西都长安的李渊之手、东都洛阳的王世充之手和江都扬州的宇文化及之手,元德太子杨昭满门死绝丧命于隋末乱世。
夏,四月,刘武周引突厥之众,军于黄蛇岭,兵锋甚盛。齐王元吉使车骑将军张达以步卒百人尝寇;张达辞以兵少不可往,李元吉强遣之,至则俱没。张达忿恨,庚子,引刘武周袭榆次,陷之。
乙巳,王世充备法驾入宫,即皇帝位。丙午,大赦,改元开明。
丁未,隋御卫将军陈稜见旧主阿姮已为先帝杨广复仇、无意复隋,于是以江都来降;陈稜被任命为扬州总管。
戊申,王世充立子王玄应为太子,王玄恕为汉王,余兄弟宗族十九人皆为王。奉皇泰主杨侗为潞国公。以苏威为太师,段达为司徒,云定兴为太尉,张仅为司空,杨续为纳言,韦节为内史,王隆为左仆射,韦霁为右仆射,齐王王世恽为尚书令,杨汪为吏部尚书,杜淹为少吏部,郑颋为御史大夫。王世恽,王世充之兄也。又以国子助都吴人陆德明为汉王师,令王玄恕就其家行束脩礼。陆德明耻之,故服巴豆散,卧称病,王玄恕入跪床下,对之遗利,竟不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