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生笑着对万全说:“我心里真高兴,今年又要吃喜酒了。”万全喝了一口茶,摇晃着脑袋说:“我是无可奈何,看来雅芸这辈子,只能做一个村妇了。”林瑛忙说:“姐夫别这么说,根生这个小伙子,各方面都不错,雅芸嫁给他,以后不会受苦。再说插队落户的女知青,现在嫁给当地农民的也不少,雅芸总算是好的。”接着又问:“雅芬在农场里好不好最近她回来过吗”
万全听见提起雅芬,立刻乐呵呵说:“她在国庆节回来过三天。我正想告诉你,雅芬已经离开大田班,去果园里工作了,全靠海荣帮她。”林瑛喜形于色说:“是真的吗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也知道疼自己姐姐了。”海福立刻说:“怎么说哥哥不长进他现在大小是农场干部,进步够快了。”
海荣到了农场后,没多久就批准入党,一年后他从连队干部,提升为场部领导。云仙这时也说道:“海荣真是出息哉”她想起银生在书店学徒时,瞒着自己参加地下党的事,于是对银生说:“海荣像倷啘,倷也是廿岁弗到就入党。”银生说道:“他怎么能和我那时候比我参加地下斗争时,是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林瑛打断他话说:“你是死脑子,我看海荣的脑子比你好,将来肯定能胜过你。”银生说道:“真要胜过我倒好。只是不要高兴得太早,他刚刚起步,今后还不好说。”
万全今天特别高兴,他笑着对银生夫妻俩说:“海荣今后有前途,将来一定能当大官,大家以后有依靠,雅芬今天先借光了。”接着说道:“雅芬来信可开心了,说农场里的女孩子,做梦都想去果园,比起在大田里干活,果园里轻松不少。”云仙也说道:“大田班里最吃苦,是冬季里开河,听雅芬说俚笃日日挑担,要从早挑到夜。俚旧年转来过年,两只肩胛又红又肿,连得皮也磨破,看见仔真要肉痛。”接着轻声对林瑛说:“还有前段日脚,农场里有个小赤佬,拚命追求雅芬。雅芬缠弗过小赤佬,就去告诉海荣,后来海荣出面,拿小赤佬一顿教训,小赤佬现在服服贴贴哉。”
林瑛听了说:“这些我都不知道,他回来没有说起过,想不到他还真成人物了。”她笑着对万全说:“雅芬当初去农场,你一百个不放心,现在放心了吗”万全笑着说:“我现在放心了,有海荣在雅芬身边,谁也别想欺侮她。”海霞这时说:“哥哥当初去农场,你也反对呢。”林瑛没好气地说:“你越来越成精了,怎么老挑我的刺”
说了一会海荣和雅芬的事,云仙问银生说:“乡下婶婶身体阿好”银生回答说:“今年清明,我搭海福去乡下上坟,我娘身体倒蛮好。”云仙听了说:“我心思也想到亲爷坟前、好叔坟前去一趟,倷几时领我一道去”银生说:“等倷有空再说吧。”然后问云仙说:“富兴伯伯现在身体哪哈”云仙蹙眉说:“俚身体倒还好,就是一个人孤伶伶,劝俚住到上海来,俚就是弗肯听。”万全摇头说:“我这个老丈人,就是脾气太倔。”他对云仙说道:“这次接他来吃喜酒,叫他在上海多住几日。”银生伤感地说:“富兴伯伯比我爷大一岁,我爷弗及富兴伯伯福气。”
云仙感叹说:“好叔当年来上海抱海福去乡下,好像还勒眼面前。眼睛一眨功夫,海福明年要工作哉。”银生又说:“我爷是跟海光去格,海光要是弗出事体,我爷一定能活到现在。”海福听见提起祖父和兄长,心里顿时伤感,暗想祖父要是活着,自己明年参加工作,倒是可以孝敬他了,不由泪汪汪起来。云仙见父子俩都伤感,连忙安慰说:“唔笃覅难过哉,好叔勒天上看见子孙有出息,俚也定心哉。”
大家聊了一会后,云仙和万全告辞回家。夫妻俩走进了房里,林瑛心里仍是十分激动,高兴地说:“海荣还真有志气,他确实是当官的料。”银生回答说:“这未必是好事,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难道还不知道”林瑛一下扫兴,恼怒地说:“真是个死脑子,孩子没出息要怪孩子,有了出息又说不是好事,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银生闷声闷气地说:“他到农场半年就入党,现在又破格提拔他当场部领导。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瑛不满地说:“说什么晦气话难道你不希望他有前途”银生回答说:“我是担心他没有社会经验,眼下他心高气傲,很容易犯错误。没听人说爬得越高,跌得越惨吗”林瑛静下来想了想,然后问道:“那你说怎么办”银生回答说:“既然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们不要太麻痹,要多提醒他,防止他犯错误。”林瑛叹声气说:“怎么做人这么难呢样样都要小心。”
夫妻俩躺下后,谁也不说话。林瑛仍在暗自激动,心想自己的眼光没有错,以前海荣的读书成绩,虽然不如自己哥哥和弟弟,但是海荣更有男儿气魄,这方面比两个书呆子兄弟,不知强了多少。再说读书成绩好,现在又有什么用今后自己能依靠的,看来只有海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