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大朝会。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姜洋还是那副老样子,但细心的人会发现他的手指上多了一件玉韘。
他下意识摩挲玉韘的动作,只有对皇帝了如指掌的几位重臣才能察觉。
这些“老狐狸”般的人物心中立刻就有了定论,今日朝会注定有人得意有人失望。
果不其然,刚刚奏了两件无足轻重地小事之后,工部右侍郎林焕忽然出列朝着皇帝朗声说道:“陛下,工部按照陛下谕旨为二皇子择地修建府邸。
本欲从户部支出八十万两作为前期开工款项,可静海道沿海诸县遭逢百年未遇大海啸,这批银子已经有了用处,如今工匠皆已到位,钱粮却不足,臣巧妇亦难为无米之炊,望陛下示下,这笔银子该从哪儿出?”
姜铖以玉豹骑中郎将的身份上朝,处在武将一列,位置靠后挤在大殿门口。
工部侍郎这番话就是奔着他来的,不少官员把目光投向他,他若是不出来说两句实在对不起这些人的“期待”。
“臣玉豹骑中郎将姜铖有奏!”
姜铖高声喊道。
“卿讲!”皇帝眼观鼻鼻观心。
“高祖皇帝有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户部钱粮多是百姓上缴赋税,如今百姓遭逢大难,这笔钱自然要先紧着赈灾,儿臣府邸一事待户部宽裕再议不迟。”
姜洋说道:“皇儿心系国事,朕心甚慰。
户部银钱自然要紧着赈灾使用,耽误不得,吾儿府邸一事容后再议。”
这一次交锋是姜铖相忍为国,主动放弃了建造府邸这一浩大工程,表露心系百姓的博大胸怀。
这个档口,强要工部建府也不是不行,可在皇帝和诸大臣心中就会留下不顾大局的印象。
但主动放弃也未曾赢得他人的好感,毕竟是一个名声不显“无足轻重”的皇子,有他没他对朝政没有丝毫影响,最多几人嘴上叫声好,说几句“识大体”,让这帮老狐狸站队根本不可能。
姜铖气势上已经被压了一头,而真正的****这时候才刚刚开始。
“臣国子监祭酒胡安有奏!”
“卿讲!”
“近日来,静夜司司役多有扰乱街市秩序之举,更广布耳目于诸大臣宅邸周围,行窃听事。
更甚者居然以权谋私,将无辜百姓下狱,公然索贿,视银钱多寡决定被囚者服刑还是出狱的考量!
此等恶行天理难容,臣恳请陛下严惩指使之人,还我大夏百姓一个安稳祥和的生活!”
国子监祭酒胡安说得慷慨激昂,手指头几乎要点到姜铖脑门了。
“祭酒所指的指使之人是何人啊?”姜洋的声音中听不出亲疏。
但熟悉皇帝的人都知晓这是爆发前的平静。
胡安还不自知,上前一步,指着姜铖说道:“陛下!正是静夜司司丞,二皇子姜铖!
这些时日,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之家因为他纵容司役作恶而家破人亡!
无辜下狱者不知凡几,白烬牢人满为患,武安坊内外哭声一片,此等奸佞,如何能容他立于大殿之上?”
“此事当真?皇儿你可有话说?”姜洋还在憋着怒火,却已经快到爆发的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