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秦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从恪也懒得开口再问了,缓缓地站起了身子,走了下来,一直走到苏大儒的面前,拱手附身道:“打扰先生了,先生回吧!今日殿上之事,与先生无关,本王知道先生如今正在修史著书,殿上之事只怕污了先生的眼睛!”
苏大儒和旁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待遇,齐王李从恪并不想为难苏大儒,而是在懊恼今日的疏忽,怎么把苏大儒给稀里糊涂的请了过来?
苏大儒今日也没拄杖,因为双手不知被哪一个愣头青禁军给捆的结实,挣脱不开,从梧桐街走至皇宫,很长的距离,走的实在是有些累,双腿有些酸软,正好也想坐下休息一会呢。
听着李从恪在耳边叽叽喳喳,苏大儒有些烦躁,撇嘴,伸手吩咐道:“先给老朽解开绳子,让老朽休息一会儿!”
齐王李从恪亲自解着绳子,旁人没有的待遇,解开绳子后,又轻声恭敬道:“先生还是回吧!我派人专门送先生回家?先生看怎么样?”
苏大儒撇撇嘴巴,抬头对上了李从恪的眼睛,还伸手拍了拍李从恪的肩膀,说道:“不用,我还是留下来看看热闹,你不用太在意我,当然,也不用管我,我不坐蒲团,给我一把椅子,再来一杯清茶!”
像自己家一样,对李从恪说话,像对平日里和苏堪说的话一模一样。
“这不太好吧!先生还是回家吧?”李从恪稍微有些为难,他并不想苏大儒留在承天殿。因为可怕的不是这么一个人,而是他身后的千万人,苏大儒今日在殿内的所见所闻,往后很可能由苏大儒的口说给别人听。
先不论这天下学子皆尊称先生为师,就论在金陵为官的先生的门生,那也有上百人,这上百人从他们老师口中得知了今日殿内发生的一切,他们又会怎么想?齐王谋逆?即位名声不正?
难道把他们一个一个地都杀了吗?
苏大儒看出了李从恪的为难,只是抿紧了嘴巴,想了一会儿,略有些正经地说道:“那这样吧!老朽在这里发誓,今日殿内发生的一切,老朽今日出宫以后,绝不会对旁人谈起一二!”
大儒发誓,自然会恪守的。
“那……好吧!”李从恪最终还是答应了苏大儒的请求。
李从恪也不是没有想过,叫人抬着这个小老头出宫,不管他愿不愿意,可这样一来的话,如果苏大儒怀恨在心,对外乱说一通呢?
人言可畏,人言可畏!
毕竟是苏大儒,在世能称为大儒的就那么几个人!
…………
抬了张宽敞的太师椅,这是苏大儒要求的,承天殿还没有现成的,是从别处搬来的,煮了一一壶上好的清茶,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反正是贡品无疑了。
坐在太师椅上,喝着清茶,这承天殿就这独一份了,很多人都在羡慕苏大儒,毕竟他们可是只有一个蒲团罢了,这一比,差距实在是有些大。
安顿好了苏大儒,李从恪重新和李从嘉对峙起来,虽然先前李从恪已经让李从嘉去旁坐着了,可李从嘉迟迟没有过去做,反而挺拔挺拔地站着,但可能是因为瘸了一条腿的缘故,李从嘉站的不是很笔直。
“你还想怎样?敬酒不吃吃罚酒吗?”李从恪来了跟前,质问着李从嘉。
李从恪有些生气,虽然早知道了这位质子王爷和别人有些不一样,但今日所见,李从恪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李从嘉了,他不知道李从嘉到底想要什么?
为母报仇?
根本就没人害姜扬灵,她只是死于意外,李从恪有时都在可怜自己的这个弟弟,相较自己来说,李从嘉承受的实在太多了,二人之间,也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李从恪都已经想好了,自己上位之后,李从嘉依旧是闲王,他想要做什么,就由着他做,只要不太过分,都不会管他。
李从嘉只是站在原地,挠了挠脖子,舒爽一阵后,才重新正经了起来,他看着面前有些生气的李从恪,答道:“你没有觉得你今日所做,太过于顺利了吗?从禁军反叛,到控制金陵,控制权贵……这中间,你感受到丝毫的阻力了吗?”
“你对我说这个做什么?”李从恪有些不明白。
李从嘉叹了一口气,咬着嘴唇,他在想些事情,想些十分古怪的事情,按理说,李从恪掌握三万禁军,不是难事,接下来按着预想所走,逼宫,让皇帝写下罪己诏,退位让贤!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皇帝手中的三千羽林成不了太大的气候,可事情就要这么结束了吗?
直觉告诉李从嘉,事情不会这么轻松的结束,今日还会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是什么事情,李从嘉一时间也猜不出来,但总觉得这像是一张网,把齐王在内的所有人都算计其中,也包括自己。
“你还记得原太子是怎么被废的吗?”李从嘉很认真地说道。
李从恪初闻,心里咯噔一下,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原状,太子逼宫造反那日,李从恪也在当场,那日,太子是被皇帝和燕王下了套,被贬为庶人,流放岭南,李从恪一直忘不了那日的经过……可一想着自己手里掌握着金陵绝大多数的兵力,李从恪就不免又增加了几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