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忠朝廷者,很难立足,为官者深谙这个道理!
所以看似有转圜的余地,实则没有了!
这件事,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李从嘉三言两语决定了,很儿戏一般,众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事怎么就给决定了呢?
那先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韩熙载等人出宫以后,不约而同地往同一个地方赶去,因为他们要商量一件大事,商量李从嘉这人到底什么意思?有没有敌意?有没有夺嫡的想法?亦或是别的?
总之,今夜,他们很忙。
燕王李景遂乐的自在,连夜拟了旨,盖了国玺,楚王为副使人选,尘埃已落定。
没来由地轻松,原来胜利的滋味竟然是这样,于是,这一日,李景遂出人意料地没有留宿宫闱,他怕家里的那个母老虎把燕王府真的改姓姜了。
走在路上,李从嘉刻意紧跟在辛集身旁,因为他知道,辛集这个人不会因为自己帮了他,他就会感激涕零,怕是以后,辛集见了自己会绕着走路。所以这一次,李从嘉跟的紧了些。
从太极殿一直跟到了宫门处,李从嘉发挥着厚脸皮的态度,在辛集疑惑的眼神中,登上了辛集的牛车!
照李从嘉说的一句话:”吴王府破落不堪,身居陋巷之中,无力承担车架之费,只得拜托辛大人,送本王回府了。
因为是牛车,走的很慢,车盖檐角处挂着道士作法用的铜铃,车走起,铜铃响个不停,李从嘉倒是没想过辛集有这般癖好,乘车用牛拉,挂着嘈杂的铜铃。
车里,辛集端正坐好,正在闭目养神,时不时睁开眼睛瞧一眼车厢里的另一人,吴王李从嘉。
李从嘉此刻没心思搭理辛集,他正努力地看着早些时候,从冷华苑床底下寻的小木扎,木扎有些年头了,是小的时候,姜扬灵给李从嘉喂饭的时候,叫李从嘉乖乖坐好的地方,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这木扎还在,没被姜姨娘去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
辛集很好奇,也很疑惑,李从嘉是从宫中何处淘来这个小木扎的,这算不算是偷盗宫中财物?
但瞧着李从嘉脸上若有若无的温柔神色,辛集又不认为这小木扎是偷盗而来的,像是这东西原本就是李从嘉的。
辛集虽说不涉党争,这些年只在鸿胪寺这一亩三分地上默默做事,可他时刻关注着朝堂上的动静,对金陵各方人物也甚有了解,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还能在寺卿这个位置上待下去,实现年轻时候发下的宏愿。
对身边这人的了解,说实话,辛集有些看不透,也不知为何,今日李从嘉在太极殿,诸公面前的所作所为与之前得到关于他的资料,一点也不一样。
第一次见面,是在八月十五中秋之时,他带了一干鸿胪寺官员前去码头,接这位异国归来的吴王殿下,本想着,离家十六年的李从嘉踏上故土的时候,会热泪盈眶,没想着,那一日他无比镇静,只是冷眼瞧着南唐国都。
再后来,殿上驳斥,他在世人面前展示了什么叫做新宋的蛮人行径,从那时,辛集以为李从嘉心中充满了怨恨,可后来发生一系列的事情,包括和自己老师之间发生的事情,辛集又认为李从嘉是想平平静静地在陋巷里生活。
事实也如此,可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安国公府,皇后宴上,李从嘉又表现出一副寻仇心切,睚眦必报的样子。
可今日,齐王明明是他的仇人,可在殿上,他却属意楚王出使,力保齐王在京,这又是为何?
难道二人早已和解?亦或者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协议?
辛集更相信更后者一些,因为辛集无比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李从嘉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他一定在谋划着更大的事情。
“你为什么替齐王说话?”
“你是个聪明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本王的阵营?”
“本官从不依附于任何人?”
“如果你的老师发话呢?”
辛集愣了愣,原想着从李从嘉嘴里听到些什么,因为自己实在是太好奇了,没想到,他会牵扯到老师的身上。
“老师知道你为此,而刻意接近吗?”
李从嘉唇角上扬,摩挲着着手里的小木扎,笑道:“不曾!”
“那你害怕失去吗?”
“失去什么?失去苏大儒的信任?还是害怕苏大儒知道我今后想做的?”
“都有……”辛集平静地看着李从嘉,扶了扶头上的冠,再次开口:“我暗地里调查过你,想来,你同样知晓我,明日我会来看望老师,不如今夜殿下好好想想说服我的理由,说不一定,看在老师的面子上,我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