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内官不知道的是,这一次和这个瘸子的相处,会改变他一生的命运,他怎么也不会料到,今后,自己会取代林华成为皇宫第一内官首领,权倾一时。
多年以后,吴起来到一间院子,见到了那个憨傻儿,也见到了皇后娘娘,至那颗繁盛的梅花树下,这位尚年少的大内官说了一句:“我出生以来,见我面者,除了我的家人,你是第一个问我名字的人,也是第一叫我名字的人,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而后,泣不成声。
……
陈逸之,任礼部尚书一职,六部之中,最年老的官员,他是在太极殿外遇见李从嘉的。
瞧见李从嘉之时,这位老大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有个疑惑:他怎么来了?
陈逸之虽说与李从嘉没有什么深交,只在当初舞弊一案之时,与李从嘉有过一段谈话,但这并不妨碍陈逸之对李从嘉的了解,了解李从嘉的性格,德行,以及其他方面的。
能活到这把岁数,在朝中任一部尚书之职的陈逸之,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一个蠢蛋,相反,他是金陵为数不多的老狐狸之一。
舞弊案后,如果说陈逸之对李从嘉还没有太多的了解的话,那还在理,可舞弊案后,这位老大人不得不将这位曾去长安为质的吴王殿下列为名单上,着重要关注的人之一。
因为李从嘉已一己之力猜出了舞弊全盘,他身居陋巷之中,原以为李从嘉只是和苏无用因为邻居的关系而交好,只是后来的一些事情,陈逸之改变了这个看法,这个身居陋巷的吴王殿下可不是什么俗人,他也有自己想要的。
当然,想必其他皇子想要的,李从嘉要的更纯粹些,手段也更高明一些。
不同旁的人结交,用的是财物金箔,再不济就是用美人权力,李从嘉不同,他所用的手段比这些都高明一些,他用的是人情,在陈逸之看来,李从嘉的野心并不小。
“见过尚书大人!”李从嘉双手作揖,身子深深地一拜,本是亲王,大可不必的,可李从嘉还是这样做了。
礼贤下士?
陈逸之可不这么想!
陈逸之脸上神色平静,摊袖拱手,淡淡道:“不敢,吴王殿下如此,臣受之有愧!”
李从嘉听罢,又看了看陈逸之,自觉得自己先前也未得罪过这位大老大人,但为何这位老大人要表现出自己欠他钱似的,有些不解,便试着问道:“本王之前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尚书大人吗?”
“嗯?”陈逸之轻嗯了一声,不同于李从嘉的疑惑,现如今,陈逸之更加疑惑,疑惑李从嘉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微微皱起眉头。
“为什么尚书大人的模样,像是本王欠了你的钱似的?如此愁眉不展,还有些淡淡地不屑?”李从嘉挤眉不解道。
少顷,陈逸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倒是明白了李从嘉为何说出方才的话来,原是自己深思的模样,叫眼前的这人有些不解。
于是,陈逸之笑了笑,答道:“今日加冠典礼将近,下官作为礼部尚书,面上有些担忧,叫殿下见怪了!”
“难道这些事,尚书大人还需亲力亲为?坊间不是传闻,官做到最大,每日就是无所事事,到衙署混混日子,喝喝茶水,聊聊天,一日也就这么过去了……难道尚书大人对加冠一事,耗费心力太多?”
陈逸之一时听的,说不出话来,实在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应答才好,的确,如李从嘉说的一模一样,官做到最大,确实每日无所事事,就像今日的八皇子加冠一事,自己这些天可没过问几句,全是手底下的人在忙忙碌碌,自己只需今日进宫按照流程,监督即可。
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陈逸之可不会傻到说自己什么也没做,要不然,自己这官也就做不长喽!
“殿下这是哪里话?八皇子加冠一事,说起来也是近些年我朝大事,本官身为礼部尚书,哪有不亲力亲为的道理?”
“可我家那位先生曾说过,大官都是些酒囊饭袋,什么正事也不做,指挥指挥手底下人就好了,尤以各部尚书,侍郎为最,还说兵部那些大官,早该裁撤了!”李从嘉走近了些,还刻意压了压声音,似乎很怕旁人听见似的。
陈逸之听的是一头冷汗,可心里却是对这话保持赞同的意见,确实,如今的金陵朝局,大官不作为,好似成了什么惯例,兵部更甚,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之事。
“苏无用说的?”陈逸之猜到了李从嘉口中的那位先生指的是谁。
“尚书大人不会去告状吧?”李从嘉挤眉弄眼,有些不相信陈逸之的为人。
陈逸之哪受得了这气,急道:“老夫官拜礼部尚书,还需做那等造人诟病之事?”
李从嘉撇撇嘴巴,只好说:“是的,是苏无用说的,他还告诫我,要远离那些酒囊饭袋。”
“老夫可不是什么酒囊饭袋!”陈逸之强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