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足足大半个月,宫南絮才收到凌暮时的消息,他在信上说慕容暄已经出狱了。而且,他终于拥有了属于一位二殿下该有的权利。
她对着烛光,弯起眉眼,用指馥轻轻拂过信上那个人的名字。
在军营中的这大半个月,霍弈城已经渐渐放下对她的警惕,她分析起大齐和吴越,梁国,匈奴的形势来时头头是道,也提了不少好计策。
她确实是块领兵作战的好料子,他在试图将她收入麾下。
夜里,霍弈城收到一封急件,是从淮北传来的。段诣朗说梁国转攻汴州和平南关不成,竟连同匈奴一起,进攻大齐防守最薄弱的淮北。
这个危机,宫南絮刚在两天前提起。那时候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听她的往淮北增派人手,趁机攻下匈奴国以解除危机,可是又怕平南关会陷入困境。如今,一切竟与她预测的一模一样!
宫南絮和许褚被他叫到营帐中,他将淮北的危机说出来,一只手比划地图上的路线,急急道:“你们二人,速速带上三万精锐赶往淮北。”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直接开口,“这一回,由宫南絮领兵!”
眸间闪过惊愕,宫南絮立刻正色应承,“是!”
连夜点好兵将,他们快马加鞭往淮北赶。
可等他们赶到淮北时,已经晚了。淮北离平南关太远,他们鞭长莫及,就算马不停蹄赶到那,也已经是第二日傍晚。
探路兵从一公里外的淮北城跑回来,说梁国和匈奴在今日一早就已经攻下淮北,段诣朗被他们擒下。
卫安指名道姓,让宫南絮一个人带上元忠过去赎人。上次那个身穿轻甲与梁军周旋了两日,最后逃掉的女子,让他恨得牙痒痒,他想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宫南絮也早就作了准备,三万精锐中他们还携了一个人,被关在平南关多日的元忠。
卫安特意约在第二日午时,午时光线明亮,就算他们想动手脚也动不了。他站在城头上,看到一个身穿轻甲的女子骑着马过来,她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攥紧绑着元忠手腕的绳子。
元忠跟在烈马后面,被她往前拽。
段诣朗被人押着,站在卫安身旁。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宫南絮,只看到光芒四射的烈日下,一个束着发丝的少女骑在马上,清隽的脸上透着无尽的从容,正一点点朝他们行来。
烈马走动间,她火红的发带轻轻晃动,连同她的剪影悉数落入段诣朗心间,那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何为心动。
“卫将军,人我已经带来了,现在能换了吗?”她仰起头,凌厉的眸子看向卫安。
卫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大声回,“当然!”尔后,段诣朗被人押下城头。
城门打开,双方互换了人。
几乎是在她刚松开绑着元忠绳子的瞬间,一支箭羽对准段诣朗的后背,从城头上射下。
“小心!”
宫南絮大喊一声,策马奔向他。
她手中的剑刃与箭头相碰,划开一条寒光。紧接着,埋伏在城门外的梁军四处而起,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宫南絮俯下身子,将手伸向段诣朗,一双有力的手掌被她紧握进掌心,她用力往上一拉,段诣朗已稳稳坐在她身后,与她同骑一匹烈马。
这种时候,她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况且,这两个月她在军营中也不是白待的。
锐利的眸子向四周扫视了一眼,她抬起头再次看向卫安,冷笑一声,“卫将军,我们不是说好了今日只是来换人的吗?”
闻言,卫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仰头大笑,“宫南絮,你跟我谈承诺?!上次你们那位霍将军不也跟我承诺,让我协助他帮慕容暄一同夺下皇位,到时候不仅平南关归我们大梁,还另外赠我们四座城池的吗?可结果呢?!”
他瞪着她,目中凶光狠狠,他守了这么久的汴州城被他们使阴招拿了去,还想让他放他们走?做梦!
呃
宫南絮心虚地咳了一声,对啊,那条阴招还是她想出来的,若是被他卫安知道,只怕他连把她剁成肉酱的心都有。
她稍稍歪头,凝着他,“那这么说,卫将军今日是不打算让我们二人活着离开这儿了?”
“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他方才说完,便看到宫南絮似是轻轻勾了一下唇角。等等,他怎么好像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诡诈。只一瞬,他立刻镇定心神,心想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
宫南絮给段诣朗递过去为他备好的剑,咬咬唇,抬头看了一眼挂在上空的日头。
昨夜,她冒险只身一人潜入匈奴人的营帐,用霍弈城授予她的印章与他们做了一笔交易。此刻,她与段诣朗只需坚持一炷香的功夫,便能脱险了。
这一炷香的功夫里,他们面对的是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一万梁军,还有城头上的几千余弓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