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队还有一个一起被流放到镇羌堡的兄弟已经吓得屎尿糊了裤子，躲在女墙后面不住颤抖。督战队催促了几次，这兄弟都只会把身子蜷缩起来哭嚎。</p>
这种人出现在城墙上只会令军心溃散，什长毫不犹豫地一刀捅进他胸口。</p>
孙守备夺过身边一个亲兵手里的鸟铳，瞄准了一名正在射击的蒙古军扣动了扳机。</p>
和孙守备一同扣动扳机的还有一排守御的明军。十数枝鸟铳射击时有若雷鸣，铅弹在铳口火焰喷射的推动下，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喷射向山下。</p>
鸟铳成排发射的声势看上去挺吓人，但在四十多步的距离上，效果并不是很显著。十几发火铳，射中的只有两三发，射到身上还会被盔甲挡住。只有一个蒙古兵倒霉，正好被射中了肘关节，子弹击碎了骨头，他那只手这辈子将再也无法拿起伴随他半生的弓了。</p>
效果很微弱，只能略微阻止一下射箭援护的蒙古人。孙守备想了想后，下令停止放铳。</p>
明军继续往山下扔石头，落石基本不可能砸中蒙古人。但蒙古人都想尽快回到草原，一匹战马连着一匹战马，总会有些倒霉的蒙古骑兵，战马的马腿被落石滚下来碰到。</p>
这些倒霉的蒙古骑兵不得不下马，半拖半拽地拉着自己的坐骑继续往前走。整个队伍的进军速度，也会随之放慢。</p>
跟队的千夫长、百夫长们也不得不分派手下下马搬开滚下来的石头，不然道路上落石越积越多，骑兵就更难通过了。</p>
一个脾气暴躁的千夫长让自己的侍卫回去向自己的族长禀报情况。而他那个同样心焦的族长，又发令催促两边山腰的千人队给明军增加压力。</p>
明军扔石头，蒙军行军受阻，蒙军督促牵制部队给明军增加压力，明军在反击的同时，自己也会受到伤亡，同仇敌忾的明军拿山腰的蒙军没办法，就会更加努力的扔石头。就这样互相折腾了一天多，明蒙双方总共死伤了几十个人。战斗到目前为止，大家都很克制。</p>
七个入侵的部落，已经有六族的酋长通过了山隘，只有赫尔土默特部的酋长沙计台吉留了下来。因为这次入侵，他总共出兵三千，而断后的部队中有他的两个千人队。如果他只带了一个千人队回去，那他的部落还是要被人吞并。</p>
在草原上，可汗、台吉们抢来抢去，部民还是那些部民。黄金家族的子孙就像草原上的狮子，他们划分领地，霸占领地上的母狮子和绵羊；但，如果有新的雄狮入侵领地，并且获得胜利，原来的狮王要么战死，要么被驱逐。</p>
失败者将会失去所有。沙计台吉不想失去所有，所以他宁愿留下来。</p>
断后的八只千人队也过去三只了，剩下的蒙军只有赫尔土默特部全部留下来了，还有永谢布部、畏吾儿沁土默特部、齐浩土默特部各一个千人队。</p>
明军两端堡垒上也收到了消息庄浪左参将带领三千援军在南边的武胜镇扎营，随时可以进入战场。北方凉州副总兵率领的四千援军经过一天急行军，刚刚抵达石灰沟附近，需要休整一段时间才能进入战斗。</p>
经过一天多的战斗，两边堡垒里的石头也扔光了。如果再不拦截，那很可能剩下的蒙古人就会趁着夜里全部跑光了。</p>
太阳落山前可能是最后的拦截机会了，孙守备决定动手了。他点着了脚下的引线，引线的火花像一条游动的小蛇，弯弯曲曲向山腰游去。</p>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山顶上的堡垒感觉都摇晃起来。山腰的山璧被炸出了一个大坑，炸落的碎石布满了大半个山隘。这些碎石不像圆滚滚的落石，它们的石棱锋利如尖刀。</p>
正经过的几个蒙古十人队顿时被炸落的碎石砸得死伤殆尽。</p>
镇羌堡既然已经动手了，岔口堡那边也没法等下去了，他们也引燃了埋藏在半山腰的炸药。整个山隘都被碎石覆盖了，想再骑着马通过那是妄想了。</p>
那些第一次爆炸幸存下来的蒙古人还没来得及跑出隘口，这次彻底被掩埋光了。</p>
两次爆炸过后，沙计台吉把剩下的另外三个千夫长召集到一起。然后说道：“我的兄弟们，我们已经被抛弃了，现在已经没时间给我们通过这个山口回到草原了。探哨回报，庄浪城的明军援军随时可以进入战场。凉州城的援军明天早上也可以到达这里。如果我们还要坚持从这里出去，那等着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p>
齐浩土默特部留下的那名千夫长问道：“沙计台吉你有什么想说的么？”</p>
沙计台吉道：“青海那边还有我们蒙古族的同胞，只要我们今夜翻过身后的祁连山脉，进入青海，那我们就可能找到新的家园。”</p>
齐浩土默特的千夫长道：“沙计台吉你留下来是早有这个打算吧？抱歉，我们是蒙古族的勇士，我们的家在草原，在大漠，而不是祁连山那边。”齐浩部这次南侵的三个千人队是他们所有的家当了，如果再丢一个，那可能此后世上再无齐浩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