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p>
余淮之垂下视线, 看着余耿耿的脸，仿佛真的在思考是否要同意他的无理请求。</p>
片刻后，他说：“不行。”</p>
余耿耿也不气馁，从地上爬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一瘸一拐地跟着余淮之上了车。</p>
画风转变太快,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p>
连司机都愣了几秒，才赶忙回到车内。</p>
他偷偷瞥了眼后视镜, 现在的小孩不得了，被撞了之后居然以身相许。</p>
更疯狂的是, 余先生竟然真的让他上车了。</p>
司机不得不怀疑：……不会是想要把人骗回去私下处理吧。</p>
去机场的路上，车子里暖气开得很足，没有人说话。</p>
余耿耿在冷空气里呆久了，陡然进入温差过大的密闭空间, 手脚有一种微微发麻的感觉。</p>
他坐得很难受, 总想变换姿势，又顾忌余淮之在身旁。</p>
余淮之没有理会他, 接了一个很漫长的电话，全程用英文交流。</p>
托系统的福，余耿耿能听懂, 但仍然被其中大量的专业词汇绕得头昏脑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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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淮之应该是要去参加一个行业内的论坛。</p>
余耿耿忍不住侧过脑袋，偷偷看了一眼。</p>
余淮之正靠着椅背看平板，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连眼角弧度都是冷的。</p>
余耿耿眼皮一跳，立刻收回目光。</p>
他扭头看着车窗外面, 心里有些乱。</p>
余淮之看向他的眼神太过陌生，如果他没有经历过之前的种种，或许不会这么难过。</p>
但偏偏，他全都记得。</p>
余耿耿稀里糊涂地跟着余淮之在另外一个城市落地。</p>
直到前来接他们的车子抵达酒店门口，他依然有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p>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p>
面试失败时，余耿耿还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见到余淮之，没想到峰回路转，他现在竟然可以和他站在同一个电梯里。</p>
只要能待在余淮之身边，好像去哪里都无所谓。</p>
电梯上行两层，突然一下子涌进来许多人，提着大行李箱，很快占领了电梯的绝大部分空间。</p>
余耿耿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背后撞到了什么宽阔温热的东西。</p>
他连忙往旁边挪了挪，低声道歉：“不好意思。”</p>
余淮之看他一眼，没有说话。</p>
余耿耿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了离我远点这几个字。</p>
他抿了抿嘴唇，心里莫名有点委屈，低落的情绪犹如藤蔓，缓慢地爬满了整颗心脏。</p>
草，有必要这么嫌弃吗，你以前想抱还得看我心情……</p>
余耿耿故意拿手去碰了一下余淮之的手背。</p>
余淮之果然反应很大地移开手，皱着眉头又看他一眼，仿佛很难忍受。</p>
余耿耿脸皮一向很厚，眼睛直视前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p>
很可惜，电梯不过上行几层，便出去了许多人，空间重新变得宽敞起来。</p>
余耿耿实在没有理由再贴着余淮之站着。</p>
论坛主办方考虑到余淮之可能会带人过来，给他安排的是一间总统套房。</p>
余淮之刷卡进去。</p>
余耿耿害怕他反手把门一关，自己没地方住，他立刻往前冲了两步。</p>
恰好余淮之停下来。</p>
余耿耿一头撞到他背上。</p>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p>
余淮之转身警告他：“如果你想成为我的助理，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保持社交距离。”</p>
余耿耿答应得很快：“好。”</p>
一个小时后，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过来请余淮之去参加晚宴。</p>
余淮之没有带助理过来。</p>
余耿耿便想当然地以为他也要跟着去，还特意洗了个头发。</p>
没想到，临出门前，余淮之告诉他：“你不用去。”</p>
余耿耿愣了一下，看了看他，再看了看门口等候的工作人员。</p>
“……我不去吗？”</p>
余淮之嗯了一声，本想讽刺他是不是耳朵不太好，又觉得说重了他可能会哭，便忍住了。</p>
余耿耿脸上顿时有些难堪。</p>
余淮之应该早点说的，他刚刚还在他面前哼着歌吹头发。</p>
他肯定觉得他是个特别容易自作多情的人。</p>
余耿耿垂着脑袋，余光瞥见余淮之衬衫袖口露出来的腕表。</p>
无论是他，还是门口的工作人员，都穿着笔挺昂贵的西装。</p>
再看看自己，一件普普通通的浅色毛衣，因为穿了两天没换，胳膊肘有很明显的褶皱。</p>
跟其他人相比，好像是挺拿不上台面的，他要是余淮之，也不会带这种助理出去。</p>
余耿耿往后退了一步，笑了笑：“那我等你回来。”</p>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不清，工作人员好奇地看了他几眼。</p>
余耿耿无所谓，他巴不得余淮之的名字和他扯在一起。</p>
奇怪的是，余淮之也没有撇清关系。</p>
他临走前，脚步在门口顿了顿，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外面很冷。”</p>
这话说得突如其来，不知道说给谁听的。</p>
工作人员立刻询问：“要不要帮您带一件衣服？”</p>
余淮之又说：“不用。”</p>
送走余淮之后，余耿耿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p>
他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但是不想叫客房服务。</p>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p>
也不知道余淮之同不同意给他预支工资。</p>
窗外夜幕低垂，余耿耿裹着小毯子趴在阳台上看了一会儿夜景，冻得瑟瑟发抖。</p>
余耿耿又回去窝在沙发上，电视节目没什么好看的，他看不进去，慢慢地有了困意。</p>
将睡未睡之际，门外传来敲门声。</p>
余耿耿猛然惊醒。</p>
余淮之回来了？</p>
他揉着眼睛去开门，走了一半又觉得应该不是，余淮之肯定不会这么有耐性地敲门。</p>
拉开门，果然不是。</p>
是之前的工作人员，他的身份相当于主办方安排给余淮之的私人助理，负责他的一切事宜。</p>
比余耿耿这个临时录用、还在考察期的助理靠谱得多。</p>
余耿耿靠在门上，说话带着刚睡醒的懒散：“怎么了？”</p>
工作人员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客气地说：“这是给您买的衣服。”</p>
衣服？</p>
余耿耿瞬间清醒了，这论坛主办方未免太贴心了，他大概是沾了余淮之的光。</p>
工作人员又递给他一张银行卡。</p>
余耿耿睁大眼睛，送衣服他能理解，怎么还送钱，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们不会是想贿赂他吧。</p>
不行不行，不能给余淮之丢人。</p>
余耿耿严肃地拒绝：“这个就不必了，我不是这种人。”</p>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余先生让我送过来的，那我再送回去？”</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