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璋又流下了眼泪，因她此刻，实是开心，实是快乐。</p>
谢玉璋再见到杨怀深，杨怀深的眼里有期待。谢玉璋此时才冷静下来，知道她引以为快乐的事，对杨怀深来说绝不是快乐和欢喜的。</p>
她愧疚地垂下头：“二哥，抱歉……”</p>
杨怀深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p>
“她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如此对我！”他喃喃道。</p>
谢玉璋无话可说。</p>
世间的事哪有两全。她顾得了林斐，就顾不了二哥。</p>
林谘当天就把林斐接走了。</p>
谢玉璋顾不得今日是李固还朝第一日，她从广平伯府出来便直接进宫了。</p>
李固果然很忙，谢玉璋便在后殿等他。</p>
李固趁着接见两拨臣子的间隙匆匆过来，偷见她一面，问：“有什么急事？”</p>
谢玉璋见到他，噗嗤便笑了：“怎地黑成这样？”</p>
“南方太阳大。”李固道，“别笑。”</p>
但他看谢玉璋笑得开心，自己也忍不住笑了。</p>
“高氏屠了，林氏接回来了。”他轻松地说，“答应你的都做到了。”</p>
他道：“只林氏……唉，你劝劝她。回来路上景山醉了好几回。”</p>
谢玉璋道：“我不劝。她的心已经不在二哥身上了，强留有什么意义。”</p>
路上情形，李固比她知道得更清楚。原是金童玉女般叫人羡慕的神仙眷侣，门第人品都般配，怎就成了这样，实在叫人唏嘘。</p>
“陛下。”谢玉璋福身一礼，“只我有一个事相求。”</p>
李固颔首说：“没事求我，你也不会喊陛下。”</p>
谢玉璋讪讪。</p>
李固道：“说吧。”</p>
谢玉璋道：“林氏怀的是高大郎的孩子。”</p>
李固便懂了。他道：“你觉得我容不下个孩子？”</p>
“当然不是。”谢玉璋挺起胸膛，“陛下是天选之人，胸襟开阔，心……”</p>
“谢玉璋！”</p>
“咳！”谢玉璋道，“那陛下是答应我了？”</p>
李固道：“朕答应了。”</p>
谢玉璋今日里的快乐实在满得要溢出来，这实是她重生至今最快乐的一天了。她的满足感无法言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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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都弯了起来，突然凑过去踮起脚，在李固脸上啄了一下。</p>
“谢陛下！”她胡乱福了一下就跑了，“臣妾告退！”</p>
李固怔在原地，半天，嘴角才慢慢勾起。</p>
谢玉璋早就跑没影了。</p>
谢玉璋从宫里出来，马不停蹄去了林府。</p>
林谘正和林斐谈话。</p>
“真决定了？”他问。</p>
林斐点头：“是。只给哥哥添麻烦了。我想过了，我会远远离开云京，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生活。尽量不让林家和杨家的名声受损。”</p>
“说什么傻话。”翩翩公子将手袖起来，道，“你是我妹妹，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生活。”</p>
林斐眼眶微红。她擦了擦眼睛，说：“只二郎那里……”</p>
林谘叹了口气，道：“我与他去谈，你别担心。”</p>
林斐默然，道：“是我对不住他。”</p>
只感情的事，难说对错。</p>
谢玉璋来了，告诉他们兄妹：“陛下已经许了。你尽管放心生。”</p>
林谘欣然道：“陛下有胸襟。”</p>
但是杀人也从来不手软就是了。</p>
第二日林谘便去与杨怀深谈。</p>
杨怀深冷静了一夜，道：“让她生吧。生完了送出去，我们两个继续过日子。”</p>
林谘没想到杨怀深还能退这么一大步，他原想说的便先都暂时压住，回去先把杨怀深的话转给了林斐。</p>
林斐叹道：“还是我与他来说吧。”</p>
遂将杨怀深请到了林府，两夫妻再次面对面。</p>
“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你实是个有情有义的儿郎。”林斐道，“只我没有这福分，与你缘分太浅。我既做了生下这孩子的决定，就没打算再占着你这个人，和广平伯夫人的位子。二郎，是我负了你，你可以恨我骂我，别这样委屈自己。你这样的好男儿，实该有好妻相配。你我，缘尽于此吧。”</p>
杨怀深盯着青石地板许久，抬眼问：“他到底哪里强于我？”</p>
“他处处都不如你的。”林斐道，“只遇到他，大概是我的劫数吧。”</p>
杨怀深看了她许久，转身大步离去。</p>
没几日，养了许久病的广平伯夫人以恶疾自请下堂，杨侍中夫妇苦苦挽留，广平伯夫人不愿拖累广平伯，意志坚定。</p>
最后双方签的是和离书。</p>
云京人听说后，一赞林氏识大体，一赞杨家有情义。林家、杨家名声皆未受损。</p>
只林斐生孩子这个事终究得寻个隐秘的地方。谢玉璋想着西山的洛园就很好，她去与林谘说了，林谘却笑道：“殿下不必操心，我已经给她在城外寻到了地方。”</p>
林斐有兄长，有家人。她想任性，兄长便护着她任着她。实是不需要谢玉璋插手的。</p>
谢玉璋释然：“看我，与她惯了，乱伸手。三哥别怪我。”</p>
林谘问：“这事殿下很高兴？”</p>
“高兴啊。”谢玉璋道，“阿斐终于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值得高兴吗？”</p>
林谘笑起来，风华绝代。</p>
“殿下说的是，想想就欢喜。”他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