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三哥,回来啦。”李珍珍挤出微笑。</p>
李大郎,李二郎、李三郎,都是李家亲族,与她有血缘,是隔房的族兄,与李铭其他的义子是不同的。</p>
打过招呼,互相问候过,李二郎和李三郎便去见李铭。</p>
李珍珍望着他们的背影——两人都身姿挺拔,尤其是李二郎,尤其出色。十二虎中,能与李二郎平分秋色令他忌惮的,也就只有十一郎李固了。</p>
幸好十一郎铭记父亲的知遇之恩,坚定地站在四郎这边。</p>
李珍珍转身,心想,说给十一的女郎,她还要找时间再去好好看看,一定要给他说个好的。</p>
谁知傍晚霍九回来吃饭,脸色不是太好。</p>
李珍珍问:“怎么了?”</p>
霍九道:“二郎同大人为着用人的事争起来了。”</p>
李珍珍面色更不好。</p>
李二郎渐渐养成了自己的势力,这两年也不是第一次为人事与李铭发生争执了——其中一多半还都与四郎有关。</p>
李珍珍问:“争出结果来了吗?”</p>
“没有。”霍九道,“不欢而散。”</p>
李珍珍道:“那你快点吃饭,今天晚上就歇在父亲那里,不要回来了。”</p>
霍九其实颇有些疲劳,却也不敢违抗妻子,只得草草用了饭,又回去了。</p>
李珍珍晚上哄好了女儿,自己也正要歇下,却有婢女惊惶闯进来。</p>
“大娘不好了!”婢女声音都在颤,“大人、大人身故了!”</p>
李珍珍懵了一瞬,随即厉声道:“胡说八道!父亲白日还好好的!”</p>
“是二郎!”婢女说,“四郎回来了,二郎跟着又来了!他们吵起来,四郎生气走了,她们、她们说……二郎杀了大人!”</p>
轰的一声!</p>
李珍珍觉得天都塌了!</p>
外面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婢女们的喝骂惊叫。</p>
李珍珍强行镇静下来,披衣而出,外面已经叫兵丁堵上了。</p>
“大胆!”李珍珍又惊又怒,喝道,“尔等何人!可知我是谁!可是此地是何处!”</p>
领头的人却道:“小人不敢冒犯大娘子,但小人奉命封府,还请大娘子安心待在房中,勿使小人为难,恕罪则个。”</p>
李珍珍问:“奉谁的命?”</p>
领头人道:“奉二郎之命。”</p>
李珍珍怒道:“四郎呢?霍九呢?这是我的家!谁敢拦我!”</p>
李珍珍的贴身婢女跟着她,也骄横惯了,当下便挺身走在前面想要冲出去,在李珍珍面前立个头功。</p>
刀光闪过,那婢女甚至不及惨叫转眼间便身首异处,倒在了血泊中。</p>
李珍珍睁大了眼,她这一生活在父亲的庇护之下,从没遭遇过这等对待。</p>
“大娘子。四郎现在安然无事,霍九郎……在与二郎议事。”领头人握着滴血的刀,强硬地说,“请大娘子回房,勿使小人为难。”</p>
霍九……</p>
李珍珍觉得天旋地转。</p>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p>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李家的天……真的塌了。</p>
河西,要乱了。</p>
从河西北境往王帐去,若带着辎重、老幼慢慢走,时间需要半个月到一个半月不等。</p>
但就如李固曾经告诉王忠的那样,三百里奔袭,不过数日。</p>
李固带着他的人乔装成漠北人,日夜疾驰,不过六日功夫便已经接近了祖地。</p>
这日人与马匹正在休憩,却忽闻马蹄疾驰之声。众人隐蔽起来。</p>
那却是一人一骑,马术极好,但也看得出人和马都疲累已极,已经快到了极限。</p>
那一骑到了附近,却勒了马,下马察看地上痕迹。这种情形下,众人已经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p>
却有人忽然“噫”了一声,忽然起身,喊了声:“胡一六!”</p>
却原来那人竟是北境边军斥候,是自己人。</p>
斥候闻声抬头,又惊又喜,喉咙太过干痛,说不出话,拔腿朝他们跑来,没跑两步,扑通跌到在地,实是疲倦得太狠了。</p>
众人忙过去,将他架起来,先喂水。胡一六手腿都在抖,说明他追赶他们的速度,比他们潜入漠北的速度还要快得多。</p>
众人皆惊。</p>
李固沉声问:“胡一六,发生了什么事?”</p>
这是他麾下最优秀的斥候,若无大事,蒋敬业不会派他不要命一样地追上来!</p>
“将军!将军快回去!快!”胡一六声音嘶哑难听,“大人、大人身故了!”</p>
此言一出,诸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p>
许久,李十一郎冰一样冷的声音响起——</p>
“大人,是怎么身故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