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和华阳子费了很多劲儿才从金刚宗出来。
“四恩三途池”里原本种七色莲花陪衬最殊胜的“垂手救苦莲花”,然而此地是门派的禁地之中的禁地,除了几位长老和亲传弟子可以偶尔经过外,其余弟子连保护的资格都没有。
金刚宗之所以对自家弟子都如此吝啬,是因为这朵莲花是此界之中的异宝,要知道诸天万界每一界都有一个天地孕育的至宝,因缘变化,各有奥妙,此类宝物往往干系到一界的兴衰,所以都是界主珍藏。
然而空山有界主之实却并不去当,反而自创了个域主的称谓,在最初的时候,只占据了此界之中生灵旺盛的地方,待得几百万年后其他地方也渐渐有了人口,他竟然索性自降身份,称之为域,又和域主平辈论交,这才造就了此界之中妖域、魔域、焚龙城和空山宫四域。
既然不是界主,和此界之宝便自然不归他管,金刚宗是佛修,便被这位甩手掌柜交托了重任,把“垂手救苦莲花”养了起来。
空山这次露面,金刚宗的宗主“金刚天”受宠若惊,立刻带着自己的师弟“金刚靖”前来奉教,空山最怕繁文缛节,然而毕竟借走了别人的镇寺法宝,心里发虚,只好强做不知,任由这群和尚做了一堆铺张仪式。
华阳子身为道家,讲个逍遥自然,也不喜欢这套繁琐的礼节,所以平时很少和金刚宗来往,整个纯阳观也就二师兄紫阳真人要常常和金刚宗会面。
好不容易听到吹奏完毕,又听了一段经,金刚天又带着师弟金刚靖行礼,说道:“三师弟金刚慧还在养伤,不能面见尊颜,由贫僧代为行礼。”
空山点了点头,还没说话,金刚天站在一侧庄严唱名,于是真传弟子拜,诸院首座拜,诸长老拜,诸外支主持拜,诸堂主拜,诸俗家监院拜,诸侍者从者拜,诸三代四代弟子拜,诸外门弟子拜,诸挂名衣钵拜........
阖寺约有数万人,人人参拜,无不行三跪九叩大礼,金刚天穿袈裟持禅杖,法相庄严,一时间香火缭绕,僧众鼎沸,把个空山和华阳子搞得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硬是苦捱。
好不容易俗礼过去,金刚天又要陪同空山参拜佛殿和牌位,空山饶是亿万年的修行,到了这一步也不由的心里发虚,给华阳子打了个眼色。
后者急忙出面解围,说明了来由,说借用了一滴垂手救苦莲花上的精露云云。
他出来解围,空山终于松了一口气,金刚天微微一笑,申明佛理,舌灿莲花,从六道轮回讲到正眼法藏,从佛家公案说到佛家之理,说了许久,总结道:“总之,以区区一滴精露救人一命,正合我佛慈悲救苦之理,金刚宗上下岂有不满?”
空山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太阳,好家伙,这金刚天只为了说一件事已经浪费了足足三个时辰。
华阳子听他说的如此花哨,也起了争论之心,心想我纯阳观也是道家真传,论道二字岂能输给你?
于是索性拿出个拂尘来,正襟危坐,道:“精露者,水木之精华也,老君有言,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他从清静二字立论,说黄庭,说东华,说太乙,说龙虎,说虚无,说登真.......一时间妙悟纷呈,绝不让金刚天专美于前。
两人你来我往,妙语连珠,难分轩轾,却把个空山听得脸色灰败,心里后悔不已,想道:我真是太蠢了,拉着道士见和尚,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
六天后,华阳子终于和金刚天解释完毕,和空山返回了十方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