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瞧了瞧气定神闲的华阳子,又瞧了瞧正伸着脖子盯着自己的王鼎等人,道:“华阳子道友,你好像笃定这一阵,你是赢定了?”
华阳子崖岸自高,闻言毫不动气,道:“我不是不在意输赢,我是不在意你的去留,你无论是死是活,对我来说都不重要,纯阳观除掉的大小魔头数不胜数,如你一般的,没有八十也有一百,有什么紧要?”
他把话说白了,反而搞得对方脸色一僵,王鼎察言观色,忍不住细细揣摩,想道:“这华阳子说话毫无烟火气,却不怒自威,嗯,这才是仙家气度,我得好好学了。”
华阳子祭出自己的法宝,轻轻抚摸伞柄,道:“此宝叫做八珍伞,取金刚海中的万重问心沙为主,是为第一珍。伞骨是以妖域中的元婴雷龙之骨制成,是为第二珍。伞面以紫秋苑的极品缠心藤和佛面碧玉蜘蛛的蛛丝合在一起,编织而成,是为第三珍和第四珍。伞面上的纹案是请了空山大人坐下童子亲自书画,为第五珍。伞上点缀了几种珠宝,均是天材地宝,各有妙用,其中一对犀纹黄玉,乃是数十万年前的某位元婴的随身法宝,心有灵犀一点通,此物自然认我为主,玄奥无穷,合并为第六珍。伞上绘有八品纯阳御魔大阵,是我的师兄为我量身定制,为第七珍。至于这第八珍么,此伞的主人是纯阳观的华阳子,也算的一珍了。”
前七种珍品确实珍贵,然而费些功夫,总有机缘能拿得到,第八珍么.....王鼎觉得未免有些自负。
他心里疑惑,见祖修璇和孟冠宇也是一般的神色,七柔子却拍手道:“人才是天地间的至宝,我看这第八珍才是最好的吧?以道友的手段,就算是拿着木枝锈棍,也照样是一方有数的高手,这八珍伞若是不在道友的手上,恐怕也不会这么珍贵。”
他这话令两位元婴都暗暗点头,华阳子手捋胡须,颇为自得,道:“知音难求啊,七柔子道长果然深知我心。”
山主却说道:“这八珍伞,只是那阵法和材料就已经是我等魔修比不了的了,然而这位道长有一句话说的是最为有理的,也是我辈魔修的最大凭恃。诸天万界,最珍贵的东西,是人!”
他这话实际上领会错了七柔子的意思,然而王鼎等人却心头一震,生出恍然之感,几个人在一瞬间都有明悟:“难怪魔修要以活人练功,种种手法歹毒之极,原来是这个道理!”
华阳子哼了一声,抬头看天,说道:“水中望月,镜里观花。”
山主摇头道:“若真的是水中月,镜中花,那贵派为什么要和夺青道做对?又为什么连同金刚宗两派之力,都只能和夺青道互有胜负?”
这句话点在了痛处,华阳子沉默不语,良久才慢慢说道:“终究是我们修为不济,若是空山大人出手,你们这些魑魅魍魉还哪有机会?”
山主笑道:“华阳子,你莫要欺我不懂,我本事不大,但是也算得上是元婴修士,有的事情你们听到过,我也是听过的!空山大人怎么会出手?嗯?”
华阳子忍不住有些丧气,想到那位什么事都不管的大人,颓然道:“......是了。”
王鼎原本还想听他在说些这种高层的隐秘,虽然他压根不知道纯阳观,夺青道,空山大人,紫秋苑这些到底是什么,但是却听得津津有味,这会儿见华阳子脸色不佳,心知这会儿到了题眼关键处,不由得心里期待。
没想到华阳子呼了一口气,却不想再说了,道:“道友,不说这些闲话了,快些比试吧。”
山主也点了点头,拿出自己的木渎绣魂幡,也打算宣讲一番。
王鼎心里却不太高兴,想道:“怎么到了这会儿却偏偏不说话了?这种元婴老怪,千年万年也未必见得到一次,他们现在不说话,我下下辈子也听不到后话了,真是没的吊人胃口!”
他心里暗暗吐槽,没想到华阳子似笑非笑的瞟了自己一眼,不由的心里一惊:“哎呀,他听得到,啊不,华阳子前辈听得到我说的话!这下糟了!前辈,我不是故意的!”
他在心里反复道歉,却见华阳子神色不变,不由的更加打鼓,也不知道这位元婴老祖听到自己的道歉没有?
山主不知道这些事情,把木渎绣魂幡重重的插在地下,道:“招魂幡,万年不朽柳树干制作,加了一些本派的秘法,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这九个冤魂,却各有故事。就拿这个来说吧。”
他随手指着一个面色痛苦,双手抱脸,似咆哮似哭嚎的绣像,道:“此人好赌,把自家门派的所有灵石都赌了个空,他的师父原本是要晋升元婴的,因为此事,竟然放弃了自己的修为,替爱徒还债,然而还清一笔,他又赌了一笔,他幡然悔悟的那一天,他的师尊却被人杀了。原来是他的师父为了赚钱,加入了杀手组织,去替人做一些杀人的勾当,东窗事发,被人拿去抵命。此人原本打算就此励精图治,重振门派,却没料到门派刚有起色,就被我路过拘走,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徒弟,把他们一派的人拿来炼魂,也许是执念太深,也许是怨恨太深,他一个下品金丹的魂魄竟然意志坚定之极,这才被我留了下来,收入这木渎绣魂幡中,让他永世为我出力。”
祖修璇和王鼎听完,气的浑身发抖,孟冠宇也深深长叹,蔡灵霏虽然是一介女流,却最见不得这种事情,怒道:“好你个魔头!”
山主看了她一眼,漠然道:“所有被我拘走的,谁不叫我一声魔头?但是又有几个人能撑得到最后?什么深仇大恨,被我炮制一番,最后不都是痛哭流涕,求我饶命?你们猜猜看,这害人不浅的赌局,是谁开的?”
王鼎脸色发白,问道:“难道是你开的?”
山主道:“孺子可教也,祸福无门,天道无亲,我开的赌局,谁让他自己陷了进来?怪不得我的。”
他大言不惭,当众说来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让王鼎等人听得是又怒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