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星剑带着王鼎、蔡灵霏和一众练气期弟子,一一出手,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快速荡平了边境九寨。王鼎当了个甩手掌柜,每到一处,大家只要围住山寨就行了。皮星剑亲自出手,金丹之威展示无疑。除了最大的太岁寨有三位筑基期和四百位练气期外,排名第二的血蛇寨则走的是精英路线,有十二位筑基和二十位练气期,和太岁寨不同,他们一般也不打劫普通路人,只对过往的落单散修出手。
十二位筑基期仗着自己人数占优,觉得能和皮星剑一战,悍然出手,仗着血性和皮星剑缠斗在一处。
王鼎见状就想帮忙,皮星剑一人一剑立在云端,只用两根手指凝成灵气,和十二人拆招,游刃有余的说道:“请掌门人静候佳音。”王鼎不由的苦笑坐下,道:“早知道皮师兄这般厉害,我又何必大动干戈,倾巢而出?”
听者有意,练气期弟子中有一位老者,叫鲜星文的,已经一百五十岁了。他年轻的时候一心求道,锐意进取,早早的拜入决仙门,想要凭着自己的天赋做出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没想到后来年近百岁还没有成就,被霍钧打成外门弟子,从此负责杂务。
他不死心,一边做苦工,一边苦思冥想,希望能找到一些修炼的办法出来,其他的练气期弟子见他道心坚定,渐渐的也有一些人围到他的身边,一起参详筑基的办法。
但是这筑基的奥秘当年霍钧都不可得,何况他们几个练气期弟子?就这样又熬了几十年,霍钧身死,决仙门树倒猢狲散,这鲜星文左思右想,要是留下来,也绝不会有太多的机会,顶多做个富家翁颐养天年罢了。他性子执拗,绝不愿意妥协,宁死也要跟着秦星伦王鼎等人,任劳任怨,只为一线筑基期的机缘。
不出所料,决仙门在拱星坪站住脚以后,王鼎经过秦星伦的同意,把筑基期的功法尽数传给了他们这群老人,鲜星文一辈子所求终于实现,高兴的夜不能寐,除了练功外,对门派事务也更加负责了。
但是无巧不成书,就在王鼎准备出征边境九寨的时候,鲜星文觉得时机成熟,进行了一次突破,但是他确实没有仙缘,耗尽平生所练就的后天真气,依然不能打通自己的关窍,水特诊断以后私下里告诉他,时间不够了。
以他的资质和体力,最后五十年就算全部拿来练气,也来不及筑基了。
人生一辈子的拼搏,好不容易盼来的希望,最终化作一场空,所有的勇气一瞬间全部灰飞烟灭了。鲜星文浑浑噩噩,跟着王鼎一起出征,心丧若死。王鼎刚才说:“何必倾巢而出。”勾起了他的一片愁思,老脸上皱纹遍布,神色不定间闪过极深的沧桑,鲜星文突然不想再为决仙门卖命了。
他插话道:“掌门,既然皮长老手段如此高明,我们何不先返回拱星坪?”
王鼎并不知道鲜星文的心态变化,皱眉道:“总要有个支援,万一皮师兄需要帮助怎么办?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能临阵劝逃?鲜师弟,我敬你是本派的老人,这次就不追究了。”
鲜星文看着王鼎那张二十岁的脸,想到这位掌门不过百岁出头,就已经是筑基期的一派掌门了,和自己比起来实在是天差地别,辛苦了一辈子,最后竟然就是个“师弟”?他心理越发不平衡,但是也不敢和王鼎顶嘴,只好隐忍不发。
当夜,鲜星文和几个相熟的练气期修士密谈,说道:“我已经是大道无望了。但是我不想这把老骨头就这么撂在荒郊野外,回到决仙门,我想开枝散叶,为我们鲜家留下一些种子。”
骆星杰和他相熟,上次开会曾经被秦星伦点名问话,他开口道:“鲜师兄,何出此言?”
鲜星文不再隐瞒,把自己筑基失败,水特的判断和盘托出,苍凉道:“人活一世,草长一秋。我是赌输了,想留下几个本钱,几位不会看不起我吧?”
他威望素隆,是这一批练气期弟子中最为勇猛精进的人,这个时候承认自己的失败,其他的弟子不仅没有看不起他,反倒忍不住也回首人生,心有戚戚焉。
骆星杰叹道:“连你都筑基失败,我们这几个老骨头还能有什么机会?唉,这上了年纪,就总是念旧。我现在就想回到童年,吃一碗我妈做的揪面片,放上辣椒和老醋,别提多香了。”
一时间,几位练气期弟子都忍不住回忆起来,有的人想的是当年自己的妻子,有的人想念自己的父母,有的人心里生出怀疑:自己辛苦一生,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捞到,空活百岁有什么用?还不如做个富家翁算了。众人想法各异,但是都起源于对自己大道无望的深深无力感,生出了退转之心。
骆星杰道:“罢了,等回到门派,我就陪鲜老哥一起,咱们秉明掌门,以后比邻而居,做个散淡的凡人,就在拱星坪下开枝散叶,至少死前也有人送终,有亲人在床头相伴啊。”
他这话说的凄凉,却实在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一时间七八个人一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