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峰地处广阳州的西北方向。一条横贯广阳州的泗星河就是从这里发源,往东南方流去的。
这里灵气等级并不高,最高的灵脉也不过二阶罢了——对筑基期还算有帮助,到了金丹期,灵气的浓度就有些低了,会影响到修行。
寒鸦峰现在有两位金丹共同管理,门下有弟子二百余人,其中筑基期的弟子有七个,他们不擅长争斗,一般都是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问世事。时间久了,落得个人畜无害的形象,反倒有些商贾聚集,也有些散修在附近居住,算得上是广阳州的一方善土。
既然五大派商议要在寒鸦峰见面共商大事,寒鸦峰身为地主,必须要做些该有的客套礼仪。秦星伦上山后,没有被当做外人,也被叫来驱策。
这天,他和几个寒鸦峰的师兄弟一起负责装点会场,五个炼气期弟子运起法决,艰难的御使着十五个搬运傀儡。
这些傀儡的移动速度比普通人高,也不辞辛苦,只要有足够的灵气支持,再佐以一些技巧,就能很好的做一些重活了。
傀儡跑前跑后,搬着沉重的宫灯在正殿的各个角落找位置,秦星伦精神高度集中,全力运转功法,那四个个寒鸦峰的练气弟子也累得汗流浃背。
好不容易布置好七七四十九盏青铜铸造的三丈高的宫灯,秦星伦直接瘫在地上,沉重的喘着气。
寒鸦峰的四个人有样学样,也瘫做一团,大家回过气来,又忍不住笑了一阵。
“你们几个,休息够了就快些干活,还有桌椅需要搬过来,不要耽误了。”远处负责指挥正殿杂务的筑基期,好心提醒了他们一句。
这只是整个寒鸦峰的一个小小缩影,大约有半个月的功夫,寒鸦峰的普通弟子都没有修炼,除了基本的厨房、灵土种植和巡逻工作外,其余弟子都在尽可能的重新装修寒鸦峰。
半个月后,寒鸦峰所有弟子都穿着礼服,在山门口列队迎接各派来宾。
寒鸦峰本派的七个筑基高手都被派了出来,两个金丹高手则在正殿等候,这也是一般修真门派的礼仪,由门派的二代弟子出面迎客,一代的掌门和长老等则都在正殿等待。
第一个到的是烈火城修士,盛传他们的金丹掌门以前是某个大家族的军团修士,所以行事颇有部队做派,准时是首要的。
他们直接乘坐门派的飞兽,停到寒鸦峰下,然后井然有序的上山,沿途自有弟子传话。
“烈火城城主——孟冠宇到”负责唱名的练气期弟子道。
只见一群火红色的半盔甲门派弟子里,有一个老者徐徐带头走进,面带微笑,额头肤色湛然,穿着粗布衣服,周围一群弟子各个目不斜视,秦星伦听到旁边有人议论:“他们没有带筑基期弟子过来,这些穿着盔甲的全是烈火城的练气弟子。”
“参见孟城主。”筑基修士带头,众人一齐行礼,老者含笑点头,也不说话,自有一名筑基高手带他往正殿走。
第二个到的是满月寺,他们是步行而来的,秦星伦注意到他们穿的草鞋是有明显磨损的。正思量间,转眼看到一群和尚里还有一个女弟子,五年不见,出落的已经是亭亭玉立,一看到自己就眨着眼睛微笑。正是自己的师妹皮星凝到了。秦星伦惊喜不已,还没开口就听到:
“满月寺大和尚——智昌法师到。”
“满月寺长老尊者——智涵法师到。”
“满月寺长老尊者——智同法师到。”
满月寺这次是三个金丹一起到访,寒鸦峰颇有些出乎意料,客气了一番,分出三位筑基弟子亲自相送,把他们带去大殿了。
随后是桃花殿殿主柳修雅,他轻装上阵,只带了两个随从,秦星伦定睛一看,其中一个英姿勃勃的少年,身上道袍点缀有决仙门的标志,不是王鼎是谁?
最后一个门派是点星观了,众人左等右等,等了足足半晌,才有人过来。
一阵黑风吹过,带起一阵沙尘,众人眯着眼去看,只见云端露出个虎头人身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长袍。
唱名的弟子不认识他,硬着头皮道:“点星观上仙——到。”
那老虎哼了一声,开口说道:“俺们掌门闭关不能外出,叫俺全权代理。”
人群里有几个人不自禁笑了出来,那老虎浑然不觉,探头探脑的就往山门里闯,几个筑基齐齐拦下,陪他往正殿去了。
寒鸦峰两个金丹,一个叫宗俊晤,另一个叫孔元香,是师兄妹的关系。其中孔元香结丹不足五十年,根基尚且不稳固,所以只能相陪,宗俊晤负责主持会场,她在一边应和。
“道友们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了。”宗俊晤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看不清喜怒哀乐,声音冷漠。
“尤其是满月寺,三位道友联袂而来,可谓是令我寒鸦峰蓬荜生辉。”宗俊晤继续说道。
“阿弥陀佛,老僧和两位师弟,静极思动,这次下山一半是和诸位道友商讨大事,另有一半也是想沾染些红尘俗气,稍后若是不嫌弃,咱们不妨开个论道大会。”
孔元香刚刚结丹,正是对修行非常在意的时候,闻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几位前辈,俺道行不够,只是奉了俺家掌门的令来的,要不咱们快些说正事?”点星观的虎修是个直肠子,他这一出面,其他门派客套的话自然没办法再多说了,智昌法师不禁苦笑了一声。
孟冠宇自打进了正殿,就几乎没有开口说话,此时两眼一睁,眼中神采如同实质一般,说道:“老夫此来也不愿意耽误时间,点星观的这位师侄说的有道理。咱们先把头等大事解决清楚,再叙同道之谊。”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就先讨论正事好了,这次寒霜书院遭逢灭门之祸,我想先听听诸位道友的情报。”宗俊晤见状道。
“咳,等一下。王鼎,你是第一次来寒鸦峰吧?不如先出去欣赏一下这里的仙家美景吧。”柳修雅含笑对着王鼎提醒道。
大殿上稍一安静,几个门派的陪同人员纷纷反应过来,和王鼎皮星凝混在一处,退出会场。
就这样,王鼎,秦星伦和皮星凝时隔五年,终于又聚在了一起。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咧嘴笑了起来。
霍钧当年送他们出门的时候,三个人都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五年后,看起来都长大了。
正殿内,没有闲杂人员多嘴多舌,五派首脑也不再客气,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明说了吧,这次决仙门能灭了寒霜书院,就一定能灭了我们任一一派,要么联手,要么索性和决仙门媾和,不然我们根本没办法保证门派的延续。”
“联手?俺听说了,寒霜书院被灭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联手能杀得掉霍钧吗,杀不掉怎么办?”
“阿弥陀佛,霍钧施主在广阳州从不轻易杀人,以老衲看,还是需要问清楚寒霜书院得罪他的缘由因果。”
“大师慈悲为怀当然可以,不过老夫觉得先守望相助,互为掎角,才可以徐图其他。”
众人围绕下一步计划一筹莫展,一时间唾沫乱飞,宗俊晤胆子小,虽然隔着银色面具,但是声音还有点虚,拍着桌子说:“还说些什么,既然我们打不过人家,又不愿意联盟,那不如顺水推舟,就当寒霜书院没存在过算了。”
众人沉默了片刻,其实这是个不得已的办法,无力改变现状,既然没有门派敢于和霍钧做对,不如索性送决仙门一个顺水人情算了。
烈火城城主打量着一众首脑人物,冷笑道:“那我们来商讨什么?商讨怎么称臣纳贡吗?以老夫看,霍钧既然不是残暴之人,我们只要弄清一件事就好了。”
他面露凶光,一个字一个字的道:“霍钧到底还有没有机会晋升元婴?他要是有机会晋升元婴,为什么寒霜书院敢得罪他?他要是没有机会晋升元婴,那寒霜书院到底得罪他没有?”
“阿弥陀佛,施主高见。老衲叹服。”智昌法师道。
孟冠宇心里冷笑:竖子不足与谋,连对头的修为深浅都不能判断,谈什么下一步?
既然是唯一的明白人,会议的主动权渐渐掌握在烈火城这里。